第三百零九章 側擊旁敲勘事機

漫天的蛟龍鮮血揚起,復又隨著回旋的風搖曳,最後變成赤紅顏色的瓢潑血雨灑落在大半座玉石法壇上面。

許是這裏便可以瞧見那蛟龍血脈的玄奇所在,連那殷紅的鮮血,哪怕已經被灑落在滿是煙塵的地面上了,此時間觀瞧去時,仍舊長久地映照著滿蘊的靈光。

而在這瓢潑血雨之外,楚維陽的身形緩緩地收束回正常狀態,正一邊將手中的幡旗收起,一邊靜靜地看著這血雨瓢潑的場景,乃至於某一瞬間長久地凝視著地面上的某一道切實的血點,反而要從那不斷兜轉顯照的靈光之中窺見出些許別樣的意蘊。

最後,楚維陽的目光更是掃過了那大片大片的赤紅之中已然血肉模糊的蛟龍妖獸的身軀。

真個論及起來,便像是曾經從那兩個海猴子妖獸的手中得來的昏黃顏色的靈鐵一樣,楚維陽已然定勝,從龍血到龍軀,合該都是楚維陽自身收獲的寶材才是。

但當著玉樹龍王的面,斬滅了他老人家曾經親自出手洗煉過的血裔,已然是十分“大膽”的行為,倘若再當著玉樹龍王的面,將他血裔的骸骨視之為寶材收攏起來,怕真就是在自己的墳塋上翩翩起舞而不自知了。

不要奢望如玉樹龍王這般的經世老怪,會被自己布置下來的規矩所束縛,如這等化形大妖,想要真個算計誰,定然會教其死的悄無聲息。

況且,楚維陽心中警醒的很,此獠的妖脈是曾經被玉樹龍王親自出手洗煉過的。

楚維陽無從猜度過程,但不論是用上自身的氣血之力還是純粹的妖氣法力的余韻。

只消是這妖脈之中蘊藏著屬於玉樹龍王力量的余韻,進而只要被有心人得了去,恐怕便可以從氣機上直接追溯到玉樹龍王這裏來,更有甚者,隔空設壇,或降法,或施咒,只以楚維陽的見識,這一時半刻都能夠想到許多種“運用”的法門。

也正是因此,愈是思量的清楚了,楚維陽心中便明白,愈是不好將此獠的妖脈與妖軀視之為寶材。

果不其然,眼見得楚維陽這裏毫無動作,原地裏,赤光護罩上面倏忽間一道明光綻放,再看去時,一道血焰垂落,倏忽間化作了單薄的煙氣霧靄,只朝著玉石法壇上一經兜轉,便直將這血肉模糊的一切盡數都“抹去”了。

做罷這些,才復又有一道血焰從大日之中墜落下來。

焰光消隱時,再看去,遂見得一樽渾圓的赤玉大甕懸在了楚維陽的面前。

接連定勝這麽多場,楚維陽自忖是什麽樣的寶材都多多少少見過了。

可饒是如此,見得這口大甕的時候,仍舊教楚維陽感覺到了些許稀奇。

而正此時,玉樹龍王顯得頗為和善的聲音已經響起。

“昔年,西山雪崩,幾汪洋呼嘯一般千百裏,彼時,又因之而有山崩、地裂,進而展露出一片古戰場遺址,關乎那片戰場的根底,一切已經難以再考證,只是依照其中的痕跡,有修士猜度,在極久遠的時代之中,包括西山河源地在內的大片區域,仍舊屬於陸上那些妖族的生活範圍。

不知是否與這片古戰場有關系,總而言之,在此之後又許多年,陸上的妖族便一路西遷,遠遁於極盡渺遠之地,將西山在內的偌大連綿群山,盡都讓給了純粹的皚皚白雪,一時間,陸上妖獸之說,幾乎成了古籍之中的奇聞怪談,乃至多有不信之人。

直至那處古戰場遺址的發掘。

那是真正群妖廝殺的血腥戰場,更因著那厚重的,滿蘊靈光的積雪與寒冰的封禁,在剛剛開啟的時候,將一切盡都鮮活的展露在了諸修的面前。

自然,在諸修看來,入目所見便盡都是寶材,彼時,有元門的道友出手,采百獸之血煞,依諸般古法炮制,熔煉血元丹酒,盡得其中血煞之菁華,如此,煉得總天罡地煞之數。

後來,老夫好奇這陸上的遠親都是個甚麽樣的根底,又苦於無從再窺見那古戰場遺址分毫,因而幾經輾轉,遂從別處尋來了九壇血元丹酒,此乃其中之一,位列‘地明’之位。”

聞聽得此言時,楚維陽再依照著玉樹龍王的指點,朝著那口玉質大甕上看去,果然,自側旁看到了極盡淺顯的雕琢痕跡,正以古拙篆紋書就“地明”二字。

這是七十二地煞之一的稱呼。

許是對這血元丹酒甚是在意,玉樹龍王對其封存也甚為嚴密,哪怕此時間楚維陽已經將其托在了手中,隔著薄薄的一層兜轉著靈光的玉質,都不曾感受到分毫關於血煞之氣的氣機。

楚維陽只能隱約感應到那內裏蘊藏的磅礴元氣,可只這一點,便足以從側面佐證這血元丹酒的珍貴了。

而在觀瞧著這血元丹酒的閃瞬間,楚維陽便想到了自己的水火兩道的法力真靈,演靈咒若是想要繼續修持乃至於深耕,哪怕蘊藏著血煞之氣的寶材便一定是不可或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