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九元局符梅用易

一切偶然生發的事情,便像是長久奔湧的玉髓河與寶瓶江上倏忽間湧起的浪花一樣,翻騰成各不相同的模樣,然後在騰躍之中,復又沒入江河之中。

唯有那永不停歇的奔湧,才是最為真實的。

而對於楚維陽而言,這可以預見的漫長時日裏,唯有修為的不斷增漲,唯有底蘊的不斷累積,唯道與法本身,才是最為真實的。

余者,盡是那一朵朵浪花,只是修行路上的點綴而已。

因而,終於是當地宮之內,趺坐在黃玉雲床上面,甚至能夠教楚維陽和齊飛瓊感應到些許溫暖氣息的時候,方才意味著兩人參合三元的過程之中,已經短時間內造成了彌散在煞池之中的諸氣的枯竭。

楚維陽甚至無法從煞池的池水之中感應到分毫血焰之力的存在了。

需得有著一陣的蘊養,才能夠教金玉寶塔化作的法陣,將渾厚的濁煞之炁,從偌大的道場的四面八方搬運而來。

而且與此同時,伴隨著天時的陰陽流轉,瑯霄山內的諸龍脈也在朝著這樞機之處重新灌湧著渾厚的濁煞元氣。

在楚維陽稍稍停歇了法力吞納的片刻時日,事實上楚維陽便已經感受到了那溫熱氣息的消減,感受到了熟悉的刺骨寒意開始漸次彌散與生發。

楚維陽知道,有太多太多足以解釋這樣現象的因由,譬如說自然之力的流轉,再是渾厚的底蘊,其自然流轉本身都是極為緩慢與溫和的;

又譬如說兩人這是在以各自的無上道途相互碰撞,這不是邪修的采補,更不是尋常的參合三元,一時間汲取元氣過甚才是他們這無上道途該有的結果。

可是不論這些因由再怎麽樣有道理,能夠說服楚維陽,卻無法讓楚維陽接受這現狀本身。

因為不論是怎麽樣解釋,這都意味著楚維陽仍舊要間隔約莫半日乃至於一日的時間,方才能夠繼續維持自己的修為進益。

不論怎麽樣講,這浪費的都是自己的修法時間。

而楚維陽也明白,這道場的底蘊,自己所能夠梳理的,已經是能力範圍之內的盡善盡美了,如今看,所差池的那一步,實則在金玉寶塔這樽寶器上面。

寶器所承載的法陣本身,自始至終都是無上的,但是同樣無上的法陣,拿路邊隨處可見的石子布置下來,和用無上寶材布置成法陣,其效用肯定是截然不同的。

只能說,楚維陽在借著參合三元加持著自身修法的進益,但寶器本身沒有這般便宜途徑,它只能在道場之中緩緩的蘊養著自身,又因著楚維陽梳理道場也沒有過去幾日的時間,根本不足以教寶器也脫胎換骨。

而寶器的本源與底蘊無法脫胎換骨,最直觀的表現便是,那篆刻在煞池內壁上的九元赤文,就無法像是杏黃幡旗旗杆之中的九元赤文那般,借助著寶器的蛻變而升華,從赤文之中蘊養出自身的靈韻來。

當然,事情不是沒有解法,對於楚維陽而言,最為簡單的事情,便是像熔煉寶材進入杏黃幡旗之中一樣,將正契合著金玉寶塔的無上寶材亦熔煉入其中。

至此一步,便可以夯實寶器的底蘊,教九元赤文不僅僅是受到道場自然之力的蘊養,更同樣是受到寶器底蘊與本源的加持,雙向的共同蘊養和加持間,能夠較之在最短的時間內,誕生赤文靈性。

彼時,幾乎是楚維陽一息間吞納多少元氣,便會在同一時間有多少元氣被從道場之中搬運而來,而且生息之間,更可通過自然流轉,將損耗彌合。

直至那個時候,這昔日的護島法陣,才能蛻變成為護道場法陣!

說起來,這些道理楚維陽都能夠明白,甚至楚維陽的手中,就有著極契合金玉寶塔的無上寶材——纏山銅精!

只是從最一開始的道場梳理時,楚維陽思量著諸般,如今連玉蛇修持一十二部火龍島諸血煞道法門功訣的事情,都被楚維陽提上了日程,可是從始至終,楚維陽都下意識地覺得,最好是教金玉寶塔自然而然的蘊養。

這種念想渾無來由,像是伴隨著自身運數之力的加持,進而自然而然於心神之中生發出來的念頭。

於是,昔日裏,楚維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面對著這般幾乎無法解釋的緣由,見得地宮煞池靠著自然之力的養煉,也並不影響自己一個人的煉法之進益,因而便真個將之擱置在一旁,教之靠著自然來蘊養。

可如今,參合三元之後,一切便顯得捉襟見肘起來。

而且,這還是齊飛瓊,兩人在參合之余,即便是真個余出空擋來,都大可以去再試驗血煞道諸功訣,從另一個層面進行著實證,磋磨與印證著自身的義理。

可等到青荷再來的時候呢?實證與她的道途而言渾無幹系,彼時,又是另一對無上道途之間的參合與進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