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牽緣總自盛時衰(第2/3頁)

有著鎮海道城的牽系,不論是於外海,還是來日裏回返陸上,要鼎立宗門勢力,與鎮海世家再有聯系,如今的世道,許是說不通的。

而這樣的道理,對於謝家亦然。

因而思來想去,老祖遂覺得,是該兩邊分家的時候了,因而找上你這位盤王宗的此代掌教,來切實的商量這件事情,至少提早先議論出個腹稿來,如此,再是之後的風波事機,該如何去應對的問題。

這些傷情分的事兒提早說下,總好過等之後面對著危局,我們謝家再開口,行那趁人之危的腌臜事情。”

聞聽得此言時,楚維陽緩緩頷首的動作早已經頓住。

他沉默的端坐在那裏,陷入了長久的沉靜思量之中去了。

老實說,事情很大!但許是來說這話的是謝成瓊,而非是謝家的老祖,這會兒楚維陽聽得了,反而覺得事情輕飄飄的,渾沒有那般沉重的實感。

事實上,仔細想想,說是“分家”,說是論斷清楚兩家的聯系,實則歲月光陰走過今日,這一切問題只剩了最後的一層名為“名分”的窗戶紙亟待撕扯開而已。

早已經在不知多少年前,世人看待謝家,便已經是鎮海道城世家了。

連楚維陽自遊歷外海開始,也是這樣看待謝家的。

但非要計較起來,是的,自打有謝家傳續伊始,一直到今日,謝家都還仍舊是盤王宗的別傳分支呢!

往日盤王宗困頓的時候,許是只一封玉簡傳書公之於眾,便可以了結的事情,偏生歷代謝家傳人未曾有一人這樣做過。

反而是今日,盤王宗那凋敝的法統在楚維陽的手中,愈漸顯得有興盛之機,至少已經徹底度過法統斷絕危局的時候,反而是謝家“迫不及待”的找上了門來,言說著此事。

甚至為了教楚維陽無法拒絕,謝家老祖甚至請托了謝成瓊前來。

而沉默之中,楚維陽也明白,於情於理,都是應該答應謝家這番請托的。

這不僅僅是為盤王宗有可能的再度興盛斬斷沉疴,更是為蟄伏了許多年的謝家擺脫去負累。

冥冥之中,許是身為盤王宗此代掌教的身份帶給楚維陽的預感,讓道人覺得,當這般名分梳理清楚的時候,於謝家而言,許是會有底蘊與運數層面的蛻變。

這種感應渾沒有來由,但實則沒這一層感應,只瞧見面前的謝成瓊,這件事情楚維陽便沒有拒絕的余裕。

只是歸根究底,之所以沒有立時間應諾下來,尚還在思量之中沉默著,不過是楚維陽在緩緩地抒發某種悲涼的情緒與心境而已。

往昔時,楚維陽常說自己是盤王宗此代掌教,一個人獨苗也似的傳承,說這些更像是頑笑話。

直至此刻,當謝成瓊趺坐在自己的對面,用甚為謹慎的言辭來一點點的鋪墊,最後才“圖窮匕見”式的說出這般請求的話來。

楚維陽終於切實的有了自己真的是一宗傳續的此代掌教的真實感觸。

而在自己身為盤王宗掌教的這段時日裏,說些甚麽宗門即將興盛,不過是還未發生過的極虛浮的說辭而已,真正切實發生的第一樁事情,反而是要將護持著宗門傳續這麽些年的謝家“清理”出盤王宗的法統傳續之列。

只想到這些,無端的,便有一種悲涼的情緒充斥著楚維陽的道心,並且蔓延出來,淹沒了楚維陽的心神。

像是某種古老而神聖的牽系,將要在自己的主持下被斬斷。

自有盤王聖宗法統傳續伊始,至於今日,謝家終於純粹的成為了謝家。

這種悲涼的情緒本身教人很不好受,但是楚維陽還是緩緩地收拾好了心神。

他像是從長久的沉吟之中將事情思量透徹了一樣。

楚維陽擡起頭來,看向謝成瓊的時候,終是又沉沉地一經頷首。

“好!只論及事情的大略,貧道是願意答應下來的。只是再論及到事情的細節上面,七師叔,貧道又該如何來做?”

聞聽得此言時,謝成瓊第一時間並未答話,反而是起身,避席,復又在冰涼的道殿地面上,直面著楚維陽的方向,稽首大拜。

原地裏,楚維陽下意識的想要避開,可不等身形搖晃,楚維陽遂以定力安坐在蓮花法台上,生生坦然的受了謝成瓊的稽首大禮。

緊接著,是謝成瓊的聲音再度傳出,字裏行間之中,滿是恭敬,陌生的恭敬。

“弟子待吾家老祖,奉請掌教為此事頒法旨敕命!鬥膽——請掌教於法旨敕命之中,言說謝家別傳分支於今時自立門戶,不敢奢求其它,唯求《謝氏先祖述水韻真丹五炁雲霽經》法脈之傳續,此經為吾家先祖所創,雖是聖宗法統,但求些許遺澤余暉歸攏自族內傳續,實是名正言順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