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波詭雲譎青雲路
遠遠地,謝成瓊與盧北海並肩而立。
在他們兩人的注視下,余下一行五人狼狽的繼續往鎮海道城的方向橫渡而去。
在更為渺遠的遠空之地,已然有著影影綽綽的朦朧模糊的身形接連顯照,許是察覺到了這裏曾經發生過的不諧之事,不時間顯照出修為氣機,隔空以作無聲息的示警。
這是劍宗承乾一脈的駐地來人。
說來也是運途不順,這承乾一脈善修海天同色之意蘊,因而這外海反而成了每一代的修士所必須經歷的場所,以真正遼闊的外海來參道悟法,進益自身的修途。
更有甚者,每一年中,都會有至少一半的時間,會有承乾一脈的道子常駐於分舵駐地。
但是這樣的慣例在今年被打破了。
恰逢諸道子準備動身趕來但卻又未曾動身的時候,外海便有災劫生發,連綿不盡的疾風驟雨打亂了他們的規劃。
原本時,他們尚還想著要來外海直面災劫,畢竟這災劫本身,亦是諸宗道子洗煉自身浮塵,進而在殺伐之中聲名鵲起的不二途徑。
可是不等承乾一脈的道子們有所作為,截雲一脈的金丹境界大修士與庭昌山丹霞老母之間的摩擦,以及後續的慘烈結果接二連三的相繼生發。
一時間,這樣的結果反而教諸位道子噤若寒蟬,不敢再有甚麽動作,唯恐招惹了人注視,在亂中再生發出甚麽不忍言的事情來。
直至今日,當截雲一脈在外面幾乎要將劍宗的面皮跌的差不多快沒有的時候,一切風平浪靜,又借著上明宮道子的一封書信,才有著今日承乾一脈道子的行程。
但饒是如此,在寶瓶江畔仍舊生發出了這等出人預料的事情。
可是面對的是謝家的子弟,不是純粹的散修;了結的也是昔年的故往因果,而不是沒來由的一味蠻鬥。
一時間,那來接引的人也拿不定主意,反復糾結之後,索性在遠空之處以這般無聲息的應對,選擇先將余下五位道子順利的接引走,護持他們的周全。
畢竟早在昔年時變曾經有過流傳,言稱築基巔峰的謝七娘便有著與丹胎境界修士越境一戰的能為,空穴來風,傳聞不會無緣無故生發,那還只是七娘築基境界的時候,如今她躋身入丹胎境界,又會是甚麽樣的景象?
這才是褪去了短暫崢嶸的虛浮之後,謝七娘長久以來一路廝殺,為自己掙出來的聲名的威能!
當然,一位大教道子這樣的殞命,不論甚麽時候都是足夠震撼人心神的,只諸修聚攏之後,那在人群之中接二連三飛遁而出的玉簡靈光,便已經證明著今日這諸般事情不會被掩埋,甚至會成為這場風波之中不小的那一道浪湧,助推著鼎沸的聲勢,教一切愈演愈烈起來。
而與此同時,諸修相逢面之後,那總舵駐地的來人,也順勢與諸位道子言說著外海的世情,講述著如今愈發教人琢磨不透徹的聲勢裏面,各家都有著甚麽樣的舉措和境遇。
或許也是事情太過教人驚駭。
一眾人還未曾徹底的消失在視野之中,遠空裏吹拂而來的寒風,甚至還傳來了那負傷的劍宗道子驚詫的疾呼聲音。
“甚麽?上明宮的小孟道人,修了五行遁法,又要伺機奪取皇華宗功訣?”
“這……這怎麽可能!”
“這孽修還在一眾道友的圍殺之下逃出了生天去?”
“是了,若是五行遁法齊聚,想來其曼妙手段,已非尋常可以揣度與思量。”
“只是,吾等是接了此獠的玉簡傳書而來的。”
“如今師出不正,此運數不昌之顯照,苦也!苦也!”
“……”
而聞聽得這負傷的劍宗道子那彌散在風中的驚呼聲音,原地裏,謝成瓊已經收回了遠眺的目光,而是折轉過身形,看向那仍舊被冰刺所相繼洞穿的身形。
她抿著嘴,長久的時間沒有說話,愣怔的看著那人尚還算完好而且猙獰的面容,卻又像是借著這張臉的輪廓,翻騰著記憶的洪流,窺見另一個人的面容與身形出來。
而也正在此時,盧北海才饒有興趣的收回了遠眺的目光,將視線回落在了身旁的謝成瓊身上,年輕人終是收起了那倨傲的氣質,反而顯得頗恭謹的朝著謝成瓊這裏一拜。
“今日諸般事宜了結,恭喜七姨了。”
盧北海這話說得含混,一時間竟不知是在恭喜謝成瓊躋身入丹胎境界,還是在恭喜謝成瓊大仇得報,又或者是兼而有之。
而原地裏,謝成瓊聞聽得此言,卻陡然展露出了溫柔的笑意來。
“能有今日報仇雪恨,北海,你出力頗多,回頭等年節的時候記得回來道城一趟,別的,小姨拿不出來,送你一份寶材熔煉入法劍之中,還是綽綽有余的,不用想著拒絕,散修是你的出身,不該是桎梏你行徑的無形藩籬,再說,這也不是占謝家便宜,是小姨給你的報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