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北鬥注死空幻滅

靜室之中,五色法焰懸照,平和的焰光之中,是那玄鐵疙瘩不斷的兜轉懸浮於其中。

仔細看去時,這樣的場景已經持續了很久很久。

如今已約莫是月上中天的時候了,距離楚維陽將五位五行宗道子的魂魄真靈“調整”完畢,有這樣合力養煉的場景,都已經過去了數個時辰。

可是楚維陽剛剛將鐵疙瘩置入其中的時候,是甚麽模樣,如今看去時,仍舊是甚麽模樣,渾無半點變化。

焰光的明滅不曾有增減,那寶材也仍舊如此,甚至連其上麻麻賴賴的凹痕都未曾有半點填補與彌合。

很顯然,這般養煉的過程本身注定會極其漫長,哪怕是五位築基境界巔峰的天驕道子合力,面對著曾經歷經過金丹級數術法熔鑄的鐵疙瘩而言,都需要時間以養煉與磋磨。

但楚維陽同樣掌握著渾厚的五行之道底蘊,此時間伴隨著楚維陽長久的觀瞧,仍舊能夠發覺這五色法焰與玄鐵疙瘩之間那纖毫之間的變化。

變化不曾生發於外相之上,而是生發在氣韻與義理之中。

楚維陽能夠明晰的感受到,伴隨著煆燒的過程,五色法焰和玄鐵疙瘩之間的道與法的氣韻已經隱約有所交織與共鳴。

玄鐵疙瘩上並非是純粹的無序與駁雜紛亂,其上仍舊有著一小部分,是屬於五行明晰的那一部分顯照,此刻在煆燒之中被五色法焰捕捉,進而被視作了叩開內裏的一道門扉。

當然,楚維陽耗費這麽大的功夫,也不僅僅是找尋五位五行宗道子,來代替自己施展著五行法焰,然後一味的蠻橫煉化這坨渾一的寶材。

在“調整”五位道子的心神魂魄的時候,楚維陽便已經將一部器道的秘術深深地烙印在了五人的心神之中,烙印在了魂魄的根髓處。

那是某種器道中有類於血祭的邪法。

此時間,伴隨著五色法焰的煆燒,伴隨著法焰與寶材之間氣韻的交織與共鳴,仔細看去時,不時間有著純粹的道法靈光自血焰那繚繞的焰光之中顯照,繼而在煆燒的過程之中,沒入了寶材之內。

這是極盡於溫和的“獻祭”過程,所獻祭去的,是五人關乎於五行之道的自身道法根基的纖毫靈光。

這些靈光本身,各自出自於一位大教道子,幾乎可以視之為對於無上寶材的有效補充。

伴隨著寶材不動聲色的將這些纖毫靈光吞噬,楚維陽已經在進一步的修補著這坨寶材相互熔煉之間缺損的那一部分。

畢竟昔年時那寶材的名錄便已經毀去,楚維陽自忖極難從寶材填補的角度,補全昔日裏的缺損。

既然堂皇正途極難走通,楚維陽幹脆試一試邪法。

這是古器道之中,以身祭器的法門,古老時代先民蒙昧,認為真正無上寶器出世,要以鑄器者的精氣神用以獻祭,可以讓其靈韻更進一步的蛻變與升華。

再後來,這樣的法門流落於散修與元門之中,歷經一代代先賢的思量與推敲,認為其中過於血腥與殘忍的部分過於愚昧,這其中真正能夠教寶器靈韻起到部分蛻變與升華的,只是鑄器者的道法本源的靈光而已。

因而,在一遍遍的更易與調整之後,那有類於血祭的邪法便已經顯得盡善盡美。

甚至,直至今日有部分法統的古老功訣一部分,還有著在凝練本命寶器的時候,刻意的斬去一小部分能夠養煉回來的道法根基,用以獻祭於寶器本源之中,使得修士與寶器之間如臂指使,玄妙非常。

再至於今日,這一般器道之中的邪法,在楚維陽的手中,卻變成了借助於別人為己身煉器,順便引導著別個修士主動為己身之寶材的熔煉而“獻祭”。

這一古老的法門,在楚維陽的手中,走出了截然不同的路來,煥發出了別樣的生機與活力。

當然,楚維陽很懂細水長流的道理,對於這等“獻祭”秘法的施展,引導上很是克制。

教五位道子所獻祭的道法靈光,盡都是極微茫的一小部分,而且伴隨著渾厚元氣的吞納,伴隨著他們道軀之中五行生息的運轉,幾乎頃刻間,那些微不可查的損耗便已經被彌補。

如是,以這五位大教道子的底蘊,克制住了增減的變化,才足以維持著長久的養煉過程。

仔細端看了數個時辰之後,眼見得一切纖毫間的細微氣韻變化已經自成韻律,進境平穩而溫和,楚維陽遂也徹底安穩下了心神來,只留駐在此地極少的心神念頭顧看著注定要長久懸照的法焰與寶材。

進而,楚維陽走到了靜室的角落之中,盤膝坐定的閃瞬間,一揚手引動著須彌之力化作帷幕,將自己的身形與那五色法焰煆燒的熾熱風浪所隔絕開來,進而,道人安穩身形,沉浸在了自己法力的養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