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每逢大事有靜氣

僅僅只是他們對話的頃刻間,外海便已經疾風驟雨大作,那滔天巨浪在外海一經顯照的閃瞬間,便已經渾如接天連海的山嶽一般恢宏雄偉。

無人能夠知曉,這磅礴的天地聲威抵至海岸邊沿處的時候,歷經了一整個外海風雲的醞釀,又將會是醞釀成甚麽樣子。

甚至外海這般的疾風驟雨顯照出來的時候,哪怕是在金紅血光沖霄而起的源頭處,都渾無教人感覺到這疾風驟雨本身有甚麽道與法的意蘊摻雜在其中。

在那九疊法壇上的九疊輿圖的幫助之下,自始至終,都是純粹的天地間最為暴虐的毀滅偉力的聲威貫穿於其中。

好似是這一回要毀去那七十二鎮海道城,要毀去那懸世長垣的,非是外海的諸位化形大妖,而是真正的天意!

一切的景象,從聲勢再到意蘊,一切都與去歲蛇老攪動外海風雲的時候遠遠地不同。

這才是災劫!真正會有著暗紅底色映照在天地間的災劫!

只是將這樣的景象醞釀出來之後,半懸空中,立身在九疊法壇上的三人,卻無人再如何看顧這疾風驟雨,更無人再看顧那一點點凝聚的懸世長垣。

真正的碰撞還有一陣,真正的彼此間相攻伐,還需得等到接連不斷的碰撞使得聲勢愈演愈烈的時候。

此刻,伴隨著九元螺聖蒼老的聲音落下時,三人鷹隼一般渾濁的眼眸,盡皆在外海深處掃過。

這百界雲舫終歸不比別家,畢竟,百花樓總是要開門做生意的。

因而,只頃刻間,九元螺聖的目光便忽地落在了外海的某處。

自去歲深冬伊始,便始終有著某種強烈的不安寧感覺自九元螺聖的心神之中,這種感觸長久的縈繞,但是又長久的教九元螺聖無從更進一步感應,無從知曉。

這一回災劫的商議之中,九元螺聖幾乎是在不斷的推動兼且催促著這場災劫的議定。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借助著這世上幾乎最為頂尖無上的毀滅之力,來將諸般迷障掃清,來洞見自己不安寧感覺的根髓。

無論那不安寧的感覺從何處生發出來的,而今都無所謂了,自外海深處,一層層的往外去刮,刮地三尺,刮到鎮海道城,刮到懸世長垣,總有將其掘出來顯照於世,顯照在自己眼中的時候!

“找到了!”

因而,伴隨著某種迫不及待的情緒,幾乎話音落下來的閃瞬間,立身在九疊法壇的最高處,不等鰩母和葵老有所反應,原地裏,九元螺聖便已經祭起一枚螺殼。

這螺殼本身似是老螺聖昔年的一道遺蛻,長久的被九元螺聖隨身攜帶,經年的蘊養,最後更徑直成了寄托道果之力的大妖法寶,這是真正的九疊螺殼寶塔!

當這螺殼寶塔祭起的閃瞬間,九元螺聖的磅礴神念便已經映照向了遠空之處。

霎時間,漫天的金紅神霞之中,忽然間,一道純粹的明光色妖光渾似是將天宇撕裂一般,進而化作了一道匹練,朝著遠空之處洞照而去!

而幾乎同一時間,外海,極深處。

驟然湧現出來的疾風驟雨不曾教百界雲舫有著分毫的搖晃。

更有甚者,伴隨著百界雲舫穩穩地懸停在那裏,屬於證道寶器的氣運朝著四面八方蔓延開來,更順勢定住了百界雲舫周圍的方圓之地盡皆是風平浪靜。

但風雨大作的閃瞬間,蕭郁羅和師雨亭便幾乎同一時間將身形顯照在了百界雲舫的上空。

她們看向這外海的風雨,目光卻很是不平靜。

作為百花樓的一脈,百界雲舫能夠孤懸外海,自然也是有著底蘊在的,至少歷次妖獸潮災劫,幾乎在災劫還未發生,一切風波尚還處於醞釀預演階段之中的時候,百界雲舫之中便有著秘密煉制的運道寶器,得以示警,得以增幅此間諸修,於天機之中有所感應。

可是這一回,卻太過驟然了些。

從議定風波,再到血跡九疊法壇,一切的進程盡皆發生在了那礦脈道殿之中,饒是諸化形大妖所攪動的因果氣機,竟也被盡皆隱沒在了那道無上自然法陣之中。

因而一經動作,便是這般驚世的暴虐!

而這樣的驟然發作,事實上在更為長遠的時間尺度上,也並非是孤例,一切在先賢所記錄的古籍之中盡都是有跡可循的。

因而,也只是電光石火之間,師徒倆的對視,便盡皆從對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凝重的神色。

也偏生正是此刻,自遠空之處,起先時是九元螺聖磅礴沛然的神念幾乎要化作有形的風浪狠狠地砸落下來。

倏忽間,淩空而立的蕭郁羅只一揚手,百花煞炁凝練成流淌著斑斕靈光的暗金色絲線,進而這絲線纏裹著雲霧化作無上法陣,緊接著,這無上法陣,連帶著絲線與雲霧一同,盡皆凝聚成一道紗衣法袍,被披在了蕭郁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