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故留明月照丹台

半懸空中,楚維陽的身形長久的懸停在那裏。

“九天十地……三元極真之地界……承霄五蘊……琳瑯諸法洞天……”

那古樸的滿蘊歲月斑駁痕跡的玉碑上面,其所篆刻的每一行文字之中,都盡皆留駐著幾乎重如千鈞的沉重秘辛!

只九天十地四個字,便足夠教楚維陽的心神而為之搖晃,之後面“三元極真之地界”的名諱,更像是進一步對於九天十地概念的闡述。

唯有真切的存在著九天十地,那其中的每一方寰宇天地,方才會有具備著名字。

倘若世上唯一宗,則聖宗無名;倘若世上唯一人,則斯人無名。

凡有名,則盡皆是為了區分,為了區分五行宗與神宵宗的法統不同,為了區分楚維陽與張都是截然不同的二人,為了區分一切的彼與此。

三元極真之地界。

楚維陽這還是第一次知曉,自己生身所在的天地之名。

地界。

難道,這是九天十地的十地之一麽?

楚維陽兀自思量著,他只能夠依循著玉碑上所烙印在斑駁痕跡之中的古篆文字進行猜度。

這試煉一界,這玉碑上所曾言說的琳瑯諸法洞天,放眼望去四下裏盡皆幽暗寂無,唯有這一道長久的懸照著的靈光與靈光盡頭的草廬。

除此之外,再沒有甚麽懸照,能夠給楚維陽解釋甚麽。

沒來由的,楚維陽頓覺像是橫跨過那厚重的歲月光陰之後,竟頓覺人身之渺小與寰宇之遼闊。

只是長久的觀照過程之中,楚維陽的感慨又毫無實處,只不過是帶有著某種復雜的連自己都琢磨不清楚的情緒,進而使得“九天十地”、“三元極真之地界”以及“琳瑯諸法洞天”的名諱不斷的接連湧現在自己的心神之中。

良久良久。

這種極端復雜的情緒才盡皆得以消減,直至此刻,楚維陽才復又將目光落在了中間被他忽略去的那一行古篆字上面。

“承霄五蘊傳人”

這一回,無需誰來言說些甚麽,楚維陽便能夠更為明晰的猜度到這背後的諸般脈絡。

所謂的承霄五蘊,大抵便是承建這方洞天的陳由道人所傳承的法脈,便渾似是昔年楚維陽曾經一夢古昔年,得見玄冥丹鼎一脈的邢道人指點一般。

玄冥丹鼎之義理,與承霄五蘊之義理,盡皆是古盤王宗的傳承之一。

而且後知後覺的,楚維陽有著更多的猜度,為何昔年盤王宗的最後一位金丹境界大修士青竹老祖要來外海找尋古宗傳承,執意要凝練五蘊天羅法傘,而且這五蘊天羅法傘被楚維陽一朝凝練而成,又是切實的真個能夠洞見這試煉一界,甚至是切實的左右著試煉的進程。

想來五蘊天羅法傘本身,便渾似是昔日楚維陽所熔煉的山河簋一樣,是與承霄五蘊一脈密切相關的寶器煉法。

進而,楚維陽便復又透過了昔日便熟稔掌握著的五蘊天羅法傘的寶器煉法,透過內裏的道法意蘊,如管中窺豹一般,反向推演著承霄五蘊一脈法統的大略輪廓。

大抵這是一脈與玄冥丹鼎義理所側重截然不同的一脈。

玄冥丹鼎之修法,關隘更在於丹鼎,一切變幻盡皆以丹鼎為源發,而承霄五蘊一脈,大抵更重五蘊本身,重點在五行之道的修持,在五靈的點化。

再考慮到昔日青竹老祖乃是毒道大修士,這五蘊天羅法傘的煉法又講求以五瘟通五毒,以五毒煉五行,再考量到楚維陽昔年從《五臟食氣精訣》煉煞伊始,便是以毒煞之道洞入門徑,緩解體內淤積之濁煞。

這幾如一脈相承的毒道,陡然間更教楚維陽所推演出的承霄五蘊一脈的輪廓、框架與脈絡愈漸得清晰起來。

“這麽說……我也能算是承霄五蘊一脈的傳人!”

“早在我接觸玄冥丹鼎義理之前,我便在接觸承霄五蘊的義理了!”

“陳由祖師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愈是寂靜無人,愈是顯得楚維陽那清朗的聲音在這方天地間長久的回響著。

一面說著,楚維陽立身在原地,果真拱手作揖,遙遙朝著那面玉碑拜去。

雖然是第一次聽聞承霄五蘊的名頭,可是洞悉了這背後框架脈絡之後,楚維陽卻無端的從中生發出了渾似是極漫長、極深厚的感情。

他好似是真個認為,自己就是承霄五蘊一脈的弟子。

緊接著,楚維陽一揚手,將五蘊天羅法傘擎舉在手中,身形搖晃之間,五行毒煞法力顯照身周,映襯著道人一身玄袍的身形周圍盡皆斑斕靈光兜轉。

直顯照出這些來,楚維陽這才小心謹慎的踏上了那昏黃色靈光映照成的懸空之路。

仿佛自己做罷了這些,倘若冥冥之中真個有甚麽靈韻的感應,便真個能夠將自己認成是承霄五蘊一脈的弟子,進而消隱去可能存在的甚麽未知的災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