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 青山繚繞疑無路

九重篆紋回環而成的無上瞳術注視下,或許也有著蛻變與升華之後的天機靈犀朝著鎮運寶器瑯霄玉印的灌湧。

總而言之,在這福至心靈的閃瞬間,當楚維陽引動著這兩種本來涇渭分明的力量,共同渾一於眼波深處的時候,再看向商伯頂上三尺處時,竟隱約見得了些許若有若無的霧靄煙波凝聚。

可是仔細看去時,哪有非是甚麽側旁處的水汽蒸騰而成的幻影與錯覺。

那是商伯這位金丹境界大修士的運數之力顯照。

或者依照其此刻的“霧靄煙波”的凝聚,商伯渾似是剛剛的時候才開始引動著這片天地的天機運數之力,朝著自己的身形凝聚而去,一點點從無到有的變幻成氣運靈雲。

而也正是瞧見了這樣變幻的閃瞬間,楚維陽不著痕跡的偏過頭,以稍作沉吟的方式,視野卻忽地從宗老與皇華宗班掌教以及符梅老道的身上一掃而過。

楚維陽能夠以天機靈犀感應到的事情,對於他們這些精通於蔔道與易算之道的人而言,想來或許看的沒有這樣的直觀,但卻一定也是有所感應的。

似乎,是商伯其人在從懸世長垣之上走下來的閃瞬間,才開始一點點的凝聚起氣運靈雲來的。

而在越過諸修的身形,楚維陽看向水汽雨幕的深處,忽地錨定了少年書生的身形。

再看去時,少年書生的頂上三尺處,那氣運靈雲顯得遠比商伯這裏凝實許多,但又遠比尋常的築基境界修士還要淡薄些,依照其此時間的增減變化去推演,大抵上是其改道易法入得開天法的領域之中去後,才開始有氣運靈雲的凝聚。

這般無聲息的變化意味著甚麽?

世上罕有那一道的修士曾經深入的耕耘在純粹的運數之道的領域之中,饒是最神秘莫測的雲浮宮,也僅只是以術數推演之道去借助天機運數的力量。

因而古之典籍上未曾能夠留下文字來教楚維陽參考和借鑒。

楚維陽所能夠猜度與推敲的,也僅只是他所了解到的那些細節。

對於少年書生而言,改道易法是關鍵的節點,重點在於甚麽?大抵上重點在於,自此之後,少年書生便駐足在了開天法的領域之中,那是這一片人世間的傳承法統,無垠的歲月長河之中,已經和天地間的因果、運數、天機交融在了一起。

三元極真之地界。

昔日琳瑯諸法洞天之中的景象,在這一刻明晰的映照在了楚維陽的思感與念頭之中。

這是這方天地的名稱。

或許這意味著,從那一刻開始,少年書生方才身為一個生靈,借助著相同的道法,融入到了三元極真之地界中來。

而對於商伯呢?

他躍出懸世長垣來的這一舉措,為何會成為有類於少年書生改道易法一樣的關鍵節點。

很快,楚維陽便注意到,那最先縈繞在商伯身上的,事實上並非是氣運之力,而是某種更顯得晦暗的灰黑色靈光霧靄。

那是外海這場史無前例暴動的妖獸潮的災劫之氣。

是劫氣先一步臨身,進而,渾似是因為劫氣的沾染,才復又有著天機運數之力的灌湧而至,將沾染了劫氣的商伯,也被視之為了三元極真之地界的生靈。

這樣看,一切渾似是盡皆事出有因的。

可少年書生的目的似是更純粹些,他從未曾想到過甚麽運數之力的事情,而只是純粹的想要改道易法,以此來追溯楚維陽的真形妙道。

而商伯看起來,卻顯得甚是詭譎了些。

他為何會牽引來妖獸潮的劫氣?這是其人自身修法的緣故?還是混元道法的特質?

而為何自從現身之後,商伯便長久的盤桓在懸世長垣之上,未曾將身形顯照在外海。

是不是商伯本身便知道會有這樣類似的變化?

而也正是思量及此的閃瞬間,楚維陽忽地更進一步的驚醒。

他們緣何會有著運數之力凝聚成的氣運靈雲從無至有的誕生。

既然是而今才有所顯照,那麽便意味著昔日並無此番運數之力的加身。

再聯想到他們是自中州一路奔波而來的“客人”。

這種氣運靈雲的變化背後展露出來的特質便更值得耐人尋味了些。

這意味著甚麽?

彼輩中州不講求因果運數?又因著距離的渺遠,便渾似是那因為玄境與風物不同,所凝聚成的獨特大藥菁華一樣,這或許便是他們身上沒有氣運靈雲的緣故。

可這樣的解釋太過於牽強,事實上,開天法也好,混元法也罷,盡皆是同樣道法所闡發出來的不同方向的變化,大藥菁華也是如此,而天機又不過是道法諸炁交織而成的產物。

因而,渺遠的天地距離從來不曾改變著甚麽,道法仍舊是這樣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