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忽見千帆隱映來

謝氏老祖的親自現身相迎,還有對於楚維陽的所謂“楚掌教”的稱呼,都在頃刻間,將人群之中因為關乎於真形道法的繁復變化,而生些許微妙心思的人徹徹底底的得以震懾。

入外海則有遁法莫測,身周時常有大修士隨身,近於戰場則有宗老等諸位的庇護,暫居道城更有一城之主逢迎。

在楚維陽去歲寒冬時,攪動其風雲之後,道人便慣常習慣於這樣將自己與那些重要的事情,盡皆都導向於最為復雜的局面去。

便像是道法失控了反而有可能更棘手一樣的道理。

當繁浩的諸般人的因果氣機盡皆交匯,而楚維陽復又將自己成為這諸般的交匯裏最重要的那道節點之後,縱然是再出格些的事情,楚維陽都有著最大的可能摒棄諸般威脅,使得那糾纏著他身形的因果牽系本身,反而成為他的護身之屏障。

既然無法做到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那麽便索性立身在風口浪尖之上,接引著日月變幻!

而今看,楚維陽的這樣舉措仍舊很有效果。

這一層層若有若無的氣機牽系,這樣多的金丹大修士再探索前路的希望,這一切的一切,盡皆是他護身的屏障。

縱然是那再如何劫氣纏身的人,在這一刻,都陡然間清醒了過來。

實在是這一夕三驚的變化過分的繁盛,此刻被徹底的震顫了心神之後,才陡然間後知後覺般的生出些涼意來,頓覺實在不該有這樣狂妄的心思。

那不是隨手能夠碾死的臭蟲。

上一個這樣想的是螺聖,被迫斬向自己一刀。

再上一個這樣想的是宋清溪,而今已經成了一個笑話。

再再上一個這樣想的是五行宗老掌教,而今屍骨已經涼透了。

這已經與其人的修為境界無關,當楚維陽主動立身在風口浪尖處,洞照日月變幻的時候,這些仍舊狷狂的自覺得能夠輕易抹去一人性命的人,其人出手的時候,實則卻是在與大勢所悖逆。

不識天數者,死不足惜。

而當這樣的念頭生發出來的時候,那後知後覺一般的驚醒,遂教他們後怕不已。

而這事實上也是謝氏老祖無聲息氣機勃發的效果。

不論是昔年的《雲霽經》還是後續改道易法之後的黃泉濁水,天泰謝氏所擅長的,都是那世上最為幽寒的氣韻,尤其是當環境處於外海之中,更是這樣霧靄煙霞朦朧的狀態裏,最是謝氏修士手段無往不利的時候。

這樣的幽暗氣韻,最能夠驚醒人心神,將之前從宗老再到百花樓大修士的諸般鋪墊盡皆翻覆出來,起到畫龍點睛的效果。

而也正於此同時,宗老和百花樓老樓主的渾濁眼眸,盡皆在外海的霧靄雨幕之中掃過,那閃瞬間諸修的神情變化盡皆落在了兩人的眼中。

甚麽人受到了劫氣的困擾,生發出過怎麽樣陰暗的念頭,進而被謝氏老祖的幽寒之氣所警醒到了甚麽樣的程度。

進而,在洞照了這一切之後,百花樓的老樓主還好,仍舊是慈眉善目的表情,可是宗老的神情變化卻陡然間銳利了起來,渾似是鷹隼一樣的眼眸,復又在環視的過程之中,極有韻律的明晰落在了幾位掌教大修士的身上。

剛剛真正劫氣纏身的最為重要,在宗老眼中,幾乎已有“病入膏肓”之相的修士,盡皆是出自這幾宗。

宗老這是無聲息的警示。

而且在這一刻,或許是唯恐這樣兇險的大局裏,只宗老和老樓主兩人的聲威猶還鎮不住場子。

這會兒也沒有顧忌甚麽“舊怨”,班道山便已經果斷的站在了宗老的身側旁,緊接著,符梅老道的身形也隨之而動,雖然未曾完全靠近這兩元門一散修,但仍舊在趨近的過程之中,以同樣的頻率環視過四方。

楚維陽最初時決定的法脈開枝散葉,在這一刻已經初見得成效。

而與此同時,霧靄雨幕的更深處,如上明宮掌教等從交易來真形法脈的大修士,此刻終也是松了一口氣。

在這狹長的血腥戰場的最深處,有著同樣與他們同等修為氣機對峙的化形大妖,此刻竟是一手將拘禁而來的那些略顯孱弱的化形大妖猛地朝身後的外海一甩而去。

再一手揚起復又落下的過程之中,連帶著懸照在他們身側的九疊法壇的血色靈光也相繼消隱了去。

如此,復又以兇戾的氣機對峙了片刻之後,那濃霧之中的化形大妖這才甕聲甕氣的開口言說道。

“這人太過邪性,他最好是不要入劫中來,若是入得這片廝殺戰場,也當以金丹境界視之,倘若膽敢再肆意屠戮丹胎境界的小輩,吾等當圍殺之!倘若再有剛才那般,視吾等妖丹為貨值,縱然是先一步血祭,也要斬滅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