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新詩綺語亦安用

外海,極深處,沖霄而起的血色煙霞之中。

九元螺聖緩緩地伸出了手掌,青銅與血色混合,一抹愈見暗紅顏色的血銹忽地顯照在了老螺聖的指尖之中。

進而,伴隨著老螺聖的指尖輕輕地撚動揉搓,這一閃瞬間,那一縷純粹的暗紅血銹色之中,忽地有著一抹暗金顏色顯照。

不同於尋常的暗金色,徜徉在靈光之中,往往是伴隨著鎏金神華的氣韻頹靡之後,愈漸得孱弱凋敝的顯照。

而今的這一抹暗金顏色,卻是純粹的某種圓融不磨的無上靈韻的沉澱。

渾似是雷霆明光的交織,反而只得那灼灼明光的正中內裏從明光本身變得黯滅一樣。

這更像是渾厚的鎏金神華的不斷累積,反而正因其累積的過分渾厚,才教顏色反而有所黯淡,有所內斂,進而在這九疊法壇之中沉澱著。

如此凝視著這一抹若隱若現的暗金色,下一瞬間,伴隨著老螺聖緊緊捏起的指尖忽地一松,再看去時,那暗金色重新消失在絲縷的血銹絲線之中,進而,那絲線復又延展開來,化作霧靄與略顯朦朧的斑斕光暈,在無上古拙的妖篆一閃而逝的同時,復又渾似是乳燕歸巢一樣,沉浸入九疊法壇之中。

直至此刻,在老螺聖靜靜地注視之中,徹底不見了那青銅與血色,唯有九疊法壇渾然一體,長久的伴隨著血光的沖霄而起而有著靈光同其上流淌沖刷而過。

老螺聖那蒼老渾濁的深邃眼眸之中,才稍稍展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他這才緊隨其後,看向同樣在全神貫注的凝視著自己的葵老與鰩母。

“差不多到了‘火候’了,可若是想要求得穩妥,最好還是教其沉澱一二……”

聞聽得此言時,鰩母渾似是沒聽到甚麽話。

反而是葵老抖了抖眼皮。

“嘿!您老所言,老成持重,自然說甚麽是甚麽,可是‘火候’到不到的,今朝也僅只這麽一道根苗,卻是……咱們該如何分,也該到了議定的時候了罷?”

聞聽得此言時,鰩母仍舊無動於衷,原地裏,反而是老螺聖冷冷地瞥了葵老一眼。

“老夫早先時自斬了一刀,動搖了道果根基,而今尚還在將養之中,本就遠遠地落後你們些,可這不是你能這樣陰陽怪氣說話的理由,再敢如此對老夫說話,咱們倆先決一死戰好了,我拖你下水,寧願把機緣送給鰩母!”

話音落下的時候,老螺聖這裏,陡然間便真個是沛然的殺機沖霄而起,進而,裹挾著淩厲的聲勢,在這頃刻間,似是真個撕裂開來了血色的天幕,進而接引著明黃色的神華,那九疊螺殼寶塔已然懸在了老螺聖的身後。

進而,這樣滔天的威勢朝著葵老纏裹而去。

這頃刻間,殺念勃發的同時,老螺聖毫無遮掩的洞開心神思緒,不論是誰,盡皆能夠捕捉那盛怒之下老螺聖的真切心念,那是葵老只要再多以言語冒犯一句,便真個要決死的果斷心念!

而原地裏,葵老似是未曾想到老螺聖會是這樣爆裂的反應。

漫天沛然的氣勁與淩厲的殺機,教葵老的一身衣袍在狂風之中獵獵作響。

老螺聖這是要玩真的!

葵老連連抖著面皮,有心暗恨自己嘴欠,偏生又拉不下面皮來真個說什麽服軟的話,因而艱難的露出一抹訕笑,只是無聲息間,朝著老螺聖連連拱手,算是討饒。

眼見得此後,老螺聖這才冷哼一聲後,收斂起了漫天的氣勁。

而直至此刻,那趺坐在另一角落之中的鰩母,也只是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自始至終未曾有過分毫的神情變化。

震懾住了葵老,老螺聖這才繼續開口言說道。

“僅只是如今的‘火候’,許是至多支持那幾乎要躍出藩籬,只差臨門一腳的人;這樣的境遇本就可遇而不可求,倘若是再沉澱一陣,或許對於金丹境界巔峰之人而言,都能夠有著些許嘗試的把握。

至於說如何分這‘根苗’……”

說及此處時,老螺聖復又瞥了葵老一眼,眼見得其人僅只是連連訕笑之後,老螺聖隨即言道。

“今朝仍舊是依循聖族古而有之的舊法,能立身法壇之上者,僅只你我三人而已,非必要,彼此間不要相互生死鬥法,各尋機緣去,一朝自個兒的‘火候’也到了,無需有甚麽反應,這九疊法壇,自然會依循著氣機的感應,隔空映照而至。

一切盡皆只看誰的‘火候’先到!”

聞聽得此言時,葵老終是咧嘴一笑,他瞥了眼鰩母,又看了眼螺聖,一張嘴時,似乎便想要頗戲謔的說些甚麽,可是不等開口,嘴唇一抿,那話復又被葵老吞咽了下去。

許是愈近於這臨門一腳的緣故,伴隨著時間的流逝,葵老的心性愈漸的有著往昔日未曾被歲月光陰所銷蝕的那一面重新煥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