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 出世登真策鳳鸞

越過了那道門扉,渾厚的須彌之力裹挾著楚維陽的身形,朝著遠空牽引與橫渡而去。

天地、乾坤、寰宇的一切概念,在這樣的牽引與橫渡的過程之中,從真正斑斕瑰麗的一世萬象,被拉扯與延展成了純粹的深灰色的神霞長河,一切有形有相的存在,盡皆被這樣扭曲成了純粹深灰色的神霞之中,明暗交錯的層次。

而也正是在這樣的過程裏,楚維陽真切的感受到了青衣道人那貫穿著始終的神韻。

青衣道人在從這片無垠海域暗藏後手的過程之中,也同樣未曾徹底放下心神來,仍舊殘留有部分的神韻在這一道道須彌法陣之中,以此監察著往來之諸修。

雖然楚維陽將己身的遮掩已經做到了極致,他曾經歷經過青衣道人的隔空窺視,知曉己身藏匿的水準,明白只要不是當面,只怕青衣道人這隔空映照在須彌門扉之中的微茫神韻,也難以洞徹己身的跟腳。

但是為得穩妥起見,也是同樣掌握著須彌之道真髓的楚維陽藝高人膽大,在以須彌門扉橫渡虛空的過程之後,更進一步的在其間,身融須彌神霞長河之中。

他像是在竭力的將自己變成了最靈巧的遊魚,在這一過程之中,努力的避開著青衣道人橫貫於世的最後一道兜網。

過得了這道兜網,便是略顯得短暫的一段時間的天高海闊。

青衣道人僅只是現身的甚為短促的很短暫時間,可是其人事無巨細的謀局與料算之力,卻在無形之中給了楚維陽以很大的壓力。

昔日在三元極真界中,楚維陽便常聽聞得一句話,言說道法底蘊上,一絲一縷的差距,便是死生間的分別。

老實說,往昔時楚維陽所見,這一點更多的在修士的殺伐手段上。

至於己身,卻是因為楚維陽從築基境界伊始,不斷累積的渾厚底蘊與高卓才情的展露,使得楚維陽丹胎境界時便得以逆伐上境,一朝洞入金丹境界,便更有著與同境界修士相繼爭鋒的崢嶸氣焰。

或許在這過程之中,仍舊有著不少的人,其道法底蘊上遠遠地高過了楚維陽一些,但是道人妖孽級數的才情,卻將這一部分的差距彌補,乃至於反超。

直至此刻,楚維陽方才在青衣道人的身上,從全數的領域,從密不透風的四面八方,感受到那道法底蘊的差距所在的如生死割裂一般的鴻溝。

僅只是遠空的驚鴻一現,便長久的教楚維陽喘不過氣來。

好在,淩空橫渡的時間縱然略顯得漫長,終也有驚無險的這般緩緩地逝去。

下一瞬間時,伴隨著須彌之力的耗盡,使得楚維陽的身形不得不從須彌之力之中顯照出己身之身形來的時候。

昏黃濁世旋即便離著楚維陽遠去。

道人的眼中,也沒有了那深灰色的須彌神霞長河。

一切抽象而顯得扭曲的力量,重新在楚維陽的面前,延展成了天地、乾坤、寰宇萬象的模樣。

進而,待得楚維陽再看去時,天高海闊間,山石草木,盡皆是莽荒遼闊的瑰麗山河。

寶仙九室之界。

依循著早先時第五磬曾經給楚維陽言說過的內容,楚維陽遂有所知曉,此地乃是寶仙九室之界的北海。

這是寶仙九室之界的界門所在。

果不其然,當略顯得熟悉的濤濤海潮的聲音響徹在楚維陽耳畔的時候,道人很是自如的展示出了一位在熟悉之中略顯得迷茫,好似是那昔年長久的昏沉睡夢仍舊在身上殘存有余韻一樣。

他很是陌生的環顧著著茫茫無垠的北海,又有著很長一段時間折身回望,觀照著那懸照在天海盡頭的,真正無上寶玉凝聚成的界門。

門戶接天連地,巍峨若山嶽直入雲霄,僅只是在楚維陽這觀照的頃刻間,便有著一道道靈光倏忽間飛遁來去,從門扉中出入,更有著龐大的法舟,以笨重遲緩的模樣,從中疾馳而過。

道人毫無掩飾的貪婪的追索著目之所及之處,所能夠洞照的諸般,他好像是要用這樣的方式,從如是的陌生天地之間,追索著那種熟悉感覺的根源所在。

可是很快,楚維陽便略顯得孤寂兼且落寞的收回了四下裏探看的目光。

如是情緒之中,更有著某種楚維陽對於這真正原始莽荒的遼闊天地的無端感慨與震撼。

都說著是甚麽一小界,一小界,可是這“小”乃是與兩界天所相互比較的,對於楚維陽而言,他唯一洞見過的真正天地世界,便僅只有三元極真界,但道人所洞見的,也是在極為悠長的歲月光陰裏,不斷的萎縮著,須彌壁壘之中滿是皺褶與重疊的一界。

他從未曾洞見過,所謂九天十地真正莽荒原始的遼闊。

這一刻,楚維陽洞見了,這寶仙九室之界,那未曾有過怎樣折損的,真正原始莽荒的一界之遼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