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 白鹿山中燒雷火

原地裏,幾乎聽得了楚維陽發問的頃刻間,這會兒心緒始終受到楚維陽的撩撥而隨之變化息怒情緒的宮紈竹,遂也自然而然的驟然間展露出了憤恨的神情來。

“哼!是弟子千防萬防,沒防住家賊罷了!根由上是弟子將師尊的經篇奉送到宗門之中去之後,因為不止一人得以翻閱與參悟師尊所書真經妙法,也正因此,當弟子準備先一步著手,開始養煉本命王蠱的時候,這巫覡教諸脈之間的暗湧便驟然更為洶湧了起來。

巫蠱一脈認為此法的根髓在於那王蠱的養煉,想要將次經篇的傳續之主體,掌握在巫覡一脈的天驕傳人之中;而祭禮一脈的弟子之中,也有想著要取弟子而代之的人。

當然,也包括那祭禮與巫蠱兩脈之外,意欲以掌握此經篇的方式,進而轄制祭禮和巫蠱兩脈的,其中更以掌教一脈的法統傳續心思最甚!

而除卻這些之外,還有一部分……一部分師門的長老,從那謄抄的經篇神韻之外,從那血靈符箓的部分字裏行間,像是瞧出了弟子的些許筆記的意蘊。

遂……遂長老以為,是弟子勾引了師尊,以色侍人,進而在謄抄之余,得到了真正遠超經篇之外的真傳,故而,想要在弟子真正與師尊定下師徒名分之前,拷問出真傳之言……”

聞聽得此言時,楚維陽的手一頓,進而在看向宮紈竹的時候,倒是笑得有些微妙了些。

“這麽說,貧道倒誠是與你多言說了些經篇之外的真傳,是不曾落成文字的九煉血焰之靈的高上妙法,汝那些長老長輩之類的猜度倒是成了真,可偏生貧道卻不曾被你以色侍之呢,這樣聊算下來,裏外裏只貧道一人虧了不成?”

聞言時,終歸是沒真個經過事兒,宮紈竹原本陡然間含煞的銳意面容,倏忽間復變得緋紅起來,聽得楚維陽故意頑笑似的說法,也只是擰動著身形不依,卻終是未曾再說出甚麽話來。

好一會兒,待得面頰上的熱意漸漸地消散去了些,宮紈竹這才稍稍恢復了些面容上的鋒銳意蘊,只是終歸不像是剛剛時那樣的憤恨與兇戾,平添了些宜喜宜嗔的風韻。

“自從弟子從山門回返了這正邪之爭的最前線之後,類似的明槍暗箭層出不窮,始終未曾消減過,可不論如何,這是一宗裏自家人的爭鋒,暗湧終歸是暗湧,沒法卷到明面上來翻成甚麽風浪!

可是連弟子也萬萬沒有想到,正逢著時局變動,小家賊竟引狼入室!弟子一時間也未曾防著這一手,本想著和依憑家中老祖所贈予護身的法旨來遁逃,萬幸遇到了師尊,來解我之厄,這筆帳,待我回返前線駐地之後,再跟他們一一清算!”

聞聽得此言時,楚維陽從善如流的輕輕頷首。

他本就沒有替宮紈竹報仇雪恨的意思。

錯非今日裏楚維陽所見得,是金丹境界的大修士以橫壓一整個大境界的修為來欺人,否則楚維陽會否出面還是兩說。

愈是在以衣缽傳人的標準來看待宮紈竹,楚維陽便愈是希冀能夠有足夠多的考驗來不斷反復的從各個領域磨礪宮紈竹。

既然是屬於宮紈竹的因果和腥風血雨,那麽便合該由宮紈竹己身自己去闖。

事實上,這一刻宮紈竹所展露出來的堅毅與銳意,才是楚維陽真真覺得類己的善處。

而隨著宮紈竹言說了所謂的“清算”之後,這番事情的討論,便看似是即將要就此告一段落,可是也正在這一刻,渾似是想到了甚麽一般,楚維陽忽地偏頭又看了宮紈竹一眼,像是此刻才回味到了剛剛所言說的字裏行間中的細節。

“對了,紈竹,你說時局變動?這正邪爭鋒之所在,又有著怎麽樣的時局變動?”

而也正是這般漫不經心的發問,宮紈竹反而頗詫異的看了楚維陽一眼。

“師尊不知道?”

“貧道為甚麽要知道?”

“唔,弟子尚還以為,師尊正是知曉了這番變動,這才動身趕赴至正邪戰場上來的。”

聞言時,楚維陽僅只是漫不經心的甩了甩手。

“貧道是極靜思動,再者言說,山門中相互攀扯著扯皮的事情太多了些,沒得教人膩味,僅只是教貧道實證經篇法門的‘耗材’,多少時日了不見送來,貧道索性誰也未曾告訴,一人出了宗門來,自行收攏些‘耗材’。”

聞聽得此言時,尤其是提及了巫覡教中的那些教人膩味的洶湧暗流,宮紈竹更是深以為然的隨著楚維陽而頷首。

在不知不覺之間,宮紈竹便已經被楚維陽再度牽動了心緒,連帶著潛意識之中對於師門,對於巫覡教諸修的印象,也在一點點改變的過程之中,將己身的立場,不自覺的像是此間的偎依一樣,駐足在了楚維陽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