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九章 九尾玄狐歌夜月

霧海行舟。

長久而顯得幽寂的時間之中,伴隨著師雨亭引動著法印的拆解,那一艘古老的百界雲舫之上,幾乎所有的菁華與蘊藏盡都被師雨亭所攫取。

身後的木架上,一道道木格子裏,泰半還多,盡都擺放著滿蘊歲月光陰沉澱氣息的書經和玉簡,而且,除此之外,除卻那復數量級的幾種神通種子之外,師雨亭更從中找尋到了部分古老時代的珍品寶藥、煉材、靈種。

這些古老珍品,有些尚還蘊藏的十分完好,靈性未失,甚至不少不拘斑斕諸氣滋養的珍品,更是因為經年累月之中昏黃湍流在外的沖刷,使得己身的品階更上層樓。

但是也有著部分,珍品本身的蘊藏已經破損了去,起初時像是被昏黃濁流所汙穢,甚至在這一過程之中,有著美玉化作頑石的趨勢,但大抵是旁的難以推演清楚的機緣巧合,其余諸般破損的蘊藏盡皆化作齏粉消弭了去。

可是仍舊有部分珍品,借由著那些機緣巧合,在歲月光陰的養煉之中,其斑駁復去,以光陰成就造化,朝著另外不可知且不可控的方向蛻變去,不僅僅菁華恒存,而且,在師雨亭看來,這是古之珍品,化成了更為珍貴的孤品!

而除卻這些之外,尚還有著一部分品相仍舊完整的古寶,只是同樣的,歲月光陰昔日刷落下來,使萬物群生平等,這些古寶許是昔年滿蘊靈韻,為得謹守本源菁華,古寶盡皆自晦,若是想要洞見明晰內裏的蘊藏,只怕尚還需得些漫長時日。

也正因此,師雨亭僅只是將其暫且擱置在此間,留待日後或是參悟,或是幹脆解悶兒用。

而在做罷這些之後,此時間的師雨亭復又將目光放在這須彌一室的懸空處。

伴隨著她接連法印的拆解,所有能夠與己身身側這百道須彌門扉所交織與共鳴的氣韻和菁華,盡都已經齊皆遁空而去了。

但是余下的這些,所無法與之相共鳴的存在之中,卻仍舊有著不少的須彌之力彌散,那些殘破的須彌一界之中,仍舊有著暈散著斑斕諸氣的菁華氣韻若有若現。

甚至是,連帶著熔煉成這艘雲舫的古之煉材,也尚還有著些框架與脈絡存余。

而看著這些的頃刻間,師雨亭未曾有分毫的停頓,只是手腕一翻的頃刻間,那教人演化繚亂的繁復手印,復在師雨亭的雙掌翻飛之間,驟然風格猛地一變,從百花神韻變化成了某種簡明而滿蘊蠻霸氣韻的手印。

此是楚維陽歷昔年諸般底蘊所融會貫通於一法,映照入天師道法神韻之中,所脫胎而出的天師法印!天師手訣!

蓋因為法印者,本就是以己身之道,運天地之法,借乾坤之力。

此中關隘義理,再沒有比天師道法神韻更高的了,也正因此,世上萬千法印手訣,諸般無上至高,或許各有千秋。

但是唯天師法印手訣,最是威能莫測,一念可通天,化腐朽為神奇!

此刻,伴隨著師雨亭接連將天師法印手訣打落。

霎時間,那殘存在其間,與己身百花須彌之道無有交織與共鳴的那一部分的須彌之力,驟然間大盛,回旋兜轉之間,化作一道風暴漩渦。

進而,這須彌旋渦本身,隔空接引著,並且裹挾著一道又一道天師法印手訣的力量,一時間,玄妙更甚,須彌兜卷,渾如磨盤也似。

而也正是這樣洶洶氣焰之中,那須彌磨盤纏裹著,不斷的將尚還殘存的諸般,盡都纏裹入磨盤之中,不拘是殘存的菁華,還是古舟的腐朽煉材,盡皆在其中磋磨殆盡。

於是,幾乎片刻之後再看去時,那須彌風暴之中,原本有著斑斕靈光相繼顯照,但是伴隨著磋磨再磋磨,很快,待得師雨亭再看去時,其上便再無半點兒斑斕顏色。

那須彌風暴洶湧纏裹著,其上靈光盡皆呈現陰陽二色,一切菁華與朽物的意蘊盡皆徜徉在其中。

進而,待得師雨亭繼續以法印手訣牽引的時候,這靈光兜轉著,便倏忽間在須彌靜室之中化出一道洪流天河,這天河的一端尤還在原地,另一端卻橫貫靜室,直至越過了師雨亭的身形,垂落向師雨亭的身後。

在那裏一面寬大的案桌上面,正是九疊螺殼寶塔懸照。

此刻,面對著那一道須彌洪流,那九疊螺殼寶塔卻不見有分毫的震動,甚至連明顯的氣韻勃發都奉欠,僅只是一道同樣單薄的灰芒映照,便倏忽間將那一道須彌洪流吞沒了去。

如是輕描淡寫,如人飲清茶也似。

這畢竟是以一界的天地驚變夯實底蘊的洞天,再是如何輕描淡寫的變化,盡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而這一刻,伴隨著那一艘古舟最後的痕跡也徹底的消弭在了懸空之中。

師雨亭已然折轉身形,走到了那一排木架前,隨手取出來一部絲絹帛書,翻開一看時,卻見得那絲絹帛書上,以彩繪描摹著一道道栩栩如生的仕女舞姿之圖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