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章 萬家燈火照群生

半日後。

一應法陣境界被收拾幹凈,進而,楚維陽復又觀照著宮紈竹,一身氣息穩穩牢牢的徹底駐足在了金丹境界之中,並且順勢以前所未有之飽滿的精氣神,直接入定坐忘,以夯實與鞏固己身境界根基的時候。

楚維陽復又看了一眼宮紈竹如今腦後懸照的道果鏡輪。

無量神華之中是依循著《血華經》所修持而成的無上圓融之靈形符陣。

而符陣之上,那渾一的恒常不易之神韻之中,則是一分為九的九道靈相,正如早先時楚維陽從那血元光暈之中所洞見的身形幻象一樣,那九道靈相,盡皆是宮紈竹搖曳著九道玄狐狐尾,或行祭禮諸術,或演巫蠱諸法。

更有其中之一道靈形,顯照以萬靈為壇,於其上以祭法煉靈蠱。

這是形神之靈韻與道法合一的體現,更是宮紈竹所兼修之兩法熔煉一爐的體現。

而且,伴隨著那無上靈形符陣的兜轉與演化,霎時間,每一道靈形之上,盡皆顯照九道關竅所在,需得以三元之寶藥鎮壓關竅。

而靈形復又凝練精氣神而成一陣眼,如是九道陣眼橫貫靈形符陣,便如丹開之九竅。

而且,伴隨著這一刻關竅與陣眼的顯照,那屬於靈形的外象概念有所消隱,也正此時,凝聚成符陣的篆紋相繼交織與共鳴之間,再看去時,一切諸相盡皆被打散,復又依循著陣眼而渾一。

再看去時,沒有巫蠱,更沒有祭禮,蒼涼曠古的瑰麗畫卷之中,是九尾玄狐仰首,接引九天之月華。

那九尾在月華洞照之下搖曳,恰是這無上符陣的九道陣眼所在。

動靜之間,愈漸得靈與象渾一而圓融無漏。

而也正此時,楚維陽收束己身氣息,在側旁觀照著,見得幾乎只是頃刻間,在入定坐忘的宮紈竹的修持與養煉之中,那道果鏡輪之中的符陣之輪轉變化,不似是最初是那般的滯澀,那變化過程之中,符箓的重新交織與共鳴,那輪轉也趨於穩定而順滑。

甚至在長久觀照一陣之後,連帶著那符陣的輪轉變化之韻律,也依循著宮紈竹那綿柔悠長的呼吸之韻律而動。

此是形神皆妙。

真正在夯實根基的過程裏漸入佳境,自此之後,略顯得漫長的修持與養煉之中,盡都是打熬法力,與纖毫微末之中調養和諧的真真水磨工夫,而且這一過程之中,幾乎再無可能有甚麽道法不諧之展露。

於是,楚維陽這才松了一口氣,起身緩步走到宮紈竹的面前,不曾再驚擾她,繼而一翻手時,則是九枚玉盒在宮紈竹的面前一字排開。

便如昔日養煉玉蛇一樣,這玉盒之中,盡都是楚維陽釣盡一界之真龍的時候,將其煉化成瘋癲龍相的過程裏,那些金丹巔峰境界的修士,其所存余的血元菁華與道果靈韻殘存。

如是合煉三元,復又成此刻宮紈竹填補煉入關竅的無上寶藥。

而以這樣的渾厚底蘊填補完九道關竅,也不過是徹徹底底的養煉圓融一道靈形,等同於丹開一竅而已。

這便是苦盡甘來。

這便是昔日其連番承受了那撕裂神魂理智的痛苦之後,所在這一境界之中帶來的道法之饋贈。

而事實上,楚維陽也真切的有著某種預料,待得宮紈竹真正駐足在金丹境界巔峰,能夠九九渾一的時候,僅只是法力的磅礴,底蘊的渾厚,血煞的兇戾,在緊密關乎著道果的諸多層面與諸多領域之中,宮紈竹是真正能夠做到與此刻的自己並駕齊驅。

這是在以道法而探索境界的邊界與極限。

能夠與前人爭鋒,這才是衣缽傳人的意義所在。

如此瞧見宮紈竹徹底走向養煉正途之後,楚維陽這才松了一口氣,徹底放下心神來,不再於道殿之中影響她的入定,倏忽間化作一道靈光飛遁而出的頃刻間,懸空之間一道灰芒正不偏不倚的砸落,進而原地裏再看去時,便連那靈光也消弭不見了去。

……

霧海之中,不辨日夜,不興風波。

此刻,這百界雲舫之中,屬於船舫主人的靜室之中,寬大的雲床之上,楚維陽正慵懶的斜倚著,在道人的手邊,是一枚神通玉果懸照。

仔細看去時,玉果之上所篆刻著的,則是《胎化易形》的完整經篇。

昔日時,楚維陽曾經曾經在大淵之下的古舟之中,洞見《胎化易形》的神通之殘篇,也正是這一部殘篇,事實上才教楚維陽走向將術法升華成神通的路。

而那曾經走過的路,也注定了有朝一日,楚維陽若是要將《太陰煉形》的神通種子栽種於道場之中的話,再想教之真正吞噬神通,第一枚化成資糧與薪柴的神通種子,便須得是《胎化易形》。

早先時,楚維陽翻閱著諸般神境手劄,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便曾經有所推敲過這《胎化易形》神通種子可能存在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