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七章 新轅舊轍開覺路

至於楚維陽今日的修為境界,若是一尊尋常的開覺王佛,也已經不值得楚維陽再多看上兩眼了。

畢竟,昔年尚還僅僅只是冉冉升起的煞星的時候,楚維陽便已經足夠擁有在死生一戰之中斬滅神境巔峰,乃至於斬滅完整狀態之下的古之地仙的存在。

而所謂王佛,也不過是佛家稱謂,等同於尋常諸修之地仙而已。

相比較於尋常的王佛與地仙,那真正涉足在了叩開天門領域,真正有著部分的形神躍出去的存在,才是真正最值得楚維陽看顧的。

只是,相較於這偌大海疆之中,全數沉浸在血戰之中的蕓蕓諸修,在相繼交錯與廝殺在血煞霧靄之中的無算天驕妖孽。

在真正廣博與繁浩面前,真正躍升出了那一步的存在,仍舊是鳳毛麟角,幾乎楚維陽一眼掃過去的頃刻間,便可以洞見此境的全數存在。

那是舊世海疆的邊沿處,而今真正意義上,在修為境界上冠絕蕓蕓諸修的老禪師與天炎子死生一戰所化成的道法熔爐。

罕有的純粹與極致於道與法之間的攻伐,這兩位新舊兩道絕巔修士的驚世一戰,已經持續了極其漫長的光陰歲月。

楚維陽能夠理解這樣的進程變化,畢竟,兩人實則關隘處並非是以分生死為目的,而是以死生一戰的磋磨,以道法相互碰撞為資糧,以證道叩關為宗旨。

那是真正意義上萬丈紅塵氣與白骨九野之間的及至於絲縷微末萬象之中的碰撞與磋磨,要在每一處纖毫之間決斷出成敗與勝負來。

這樣的相互攻伐,不亞於一場真正駐足絕巔處的入定坐忘之閉關,甚至是閉死關,絕非短暫的年月所能夠落幕的。

當然,而今看來時,老禪師與天炎子的死生攻伐,似是已經漸近於終局落幕之時。

畢竟,昔日楚維陽遠走世外的時候,那道法熔爐尚還僅只是懸照在現世之中,僅僅只是依循著老禪師與天炎子的道法本源相互重疊而成的熔爐本身,而渾一聚合而成了真正無垠概念的磅礴法力,並且以無垠本質的沉重,貫穿了諸境諸相。

但是而今再看來時,那道法熔爐較之往昔時,已然膨脹了幾乎近於兩倍,楚維陽能夠意識到,那是天炎子與老禪師在相互攻伐的過程之中,萬象道法的相互磋磨之間,在鯨吞著四面八方的濁煞為資糧。

從聚合而成的無垠概念,而今在輪轉生息之間,各自變演與抵至了己身的無垠。

而也正是伴隨著這樣的變化本身,整座道法熔爐,而今真正以近乎於雙份的無垠法力的渾厚,以本質的沉重,將熔爐本體,生生從現世之中,壓塌了層層諸境諸相,並且在不斷的墜落著。

至於今日,在楚維陽看去時,其熔爐本身,已經漸近於靈虛玄妙一境,便是距離著真正的陰冥諸境諸相,也十分接近。

而一旦觸及到陰冥,觸及到真正死生邊沿的概念,楚維陽有理由相信,彼時死生的天意參與到了那真正極致的戰場中去的時候,將會真正成為定鼎終局的“波瀾”所在。

而除卻這一處之外,楚維陽能夠明晰的注意到,九室玉平天界之前,那血色的神霞左近之處,是邢老道人在懸空趺坐,看起來像是掠陣,但是在楚維陽的真切感應之下,邢老道人的一身修為氣息,早已經與早先時有著雲泥之別。

真正的奮不顧身的躍出了那一步去了!

甚至,相較於老禪師和天炎子早先時那崢嶸的氣焰,此刻的邢老道人,反而更教人感應不到氣息的真切顯照,仿佛內外周天徹底隔絕,而老道人遺世獨立一般。

楚維陽大抵能夠有所思量到邢老道人在走的是甚麽樣的路,邢老道人這是真正容納了道場入體。

不同於楚維陽己身以三元丹田交織與共鳴三界道場。

而今的邢老道人,是真正將那一處醞釀著兇險絕地的五行雷磁風暴的道場,容納在了己身的肉身道軀之中,並且生生煉化入了道法本源之中。

這是真正意義上在隔斷了道場與界天之間的牽系之後,以己身的道法與道場的天象混同在一起,其人形神本質,便是道場道法本源。

也正因此,才能夠達成真正意義上不分彼此的渾一,並且在內外隔絕之間,有著某種單薄但卻完整的道法與自然渾一,形神與乾坤俱全的特征,遂也使得連楚維陽都未曾能夠真切的洞見邢老道人的氣息虛實。

當然,在這極短暫的觀瞧之中,有著那麽幾個閃瞬間的恍惚裏,當楚維陽仔細看去時,又覺得那懸照在遠天之際的,並非是甚麽蒼老道人的身形輪廓,那懸照在濁世汪洋之上的,分明是一尊五色大鼎。

大鼎似是熔煉元磁五嶽而成,渾金玉而成一體,鼎中煞漿沸騰,映照得靈光翻騰之間,似是一滴煞漿之中,便是一道無上法陣貫穿,如是混同一鼎,匯聚成至道陣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