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章 至道三千吾往矣

哢——哢——哢——

幾乎在伴隨著那狂暴的歲月之風席卷過整個舊世海疆,進而將歲月光陰定格的那一刹那間。

如是支離破碎的聲音便相繼在舊世海疆各不相同的地方近乎同一時間的響起。

仔細看去時,那是伴隨著逍遙氣韻的蒸騰,伴隨著因為躍出樊籠去之後,那種諸法諸氣不加於身的氣韻縈繞,伴隨著某種已經將身形擠入那道天門之中去的足夠多的超脫層階的玄妙映照。

那是天炎子和老禪師幾乎輕而易舉的將己身的形神從歲月光陰的桎梏之中掙脫開來。

這一息仿佛仍舊在天地之間定格,但是兩人卻依然能夠在這定格的光陰之中如常懸照身形。

而同樣的,在這一刹那間,真正內外天地割裂的灼灼寶光從邢老道人的身形之上幾乎沖霄而起,不同天地的乾坤之力在這頃刻間縈繞與徜徉在邢老道人的身周。

幾乎頃刻間,某種遺世而獨立的氣韻便這樣從邢老道人的形神之上映照四方,進而頃刻間,楚維陽瞧的真切,邢老道人像是從甚麽纏裹人身形一般的泥濘沼澤之中掙脫了出來。

他分明仍舊立身在其間,但是形神顯照的過程之中,卻早已經立身在了另一道不同的天地乾坤之中。

而幾乎就在那風暴產生的頃刻間,伴隨著那狂風的席卷而至,幾乎同一時間,楚維陽的身周便有著純粹清澈的玉光清輝的灑落,而也正是在那溫和的靈光兜轉之中,屬於太上八卦爐的靈形一閃而逝。

但神韻的醞釀與攪動之下,這頃刻間,舊世海疆之中一切暴動與倒亂的歲月和須彌之力,在這刹那間鹹皆被楚維陽所掌握,一縷風被汲取,一泓光雨被融入了玉光清輝之中。

進而,甚至是連那教人如墜冰窖的幽寒之意,那真正意義上將要傾覆舊世海疆的無上殺局的災劫之氣,也在這頃刻間被楚維陽所截取,所煉化為己用。

那是玉光清輝之中少許的蒼白顏色翻卷,伴隨著道人手中的玄黃竹杖被輕輕擰動,進而有著某種無上殺伐的氣焰在道人的呼吸之間若隱若現。

原始兇獸在以這樣的自然天災而醞釀著通向舊世海疆的路,但是這一刻,楚維陽也在用同樣的力量與手段,在那一道帷幕被掀開的頃刻間,鋪陳出了己身真正踏向那蒼茫濁世真正天穹極限處的路。

而相較於天炎子和老禪師以及邢老道人的掙脫,甚至可以說,從始至終,這滿蘊著暴動的歲月之力的狂風本身,縱然定格了天地光陰,卻不曾有著分毫對於楚維陽的桎梏。

於是,遂也談不上有甚麽掙脫的過程。

所以當那支離破碎的聲音接連響起,復又在頃刻間黯滅了去的時候。

當天地皆寂,這刹那間,卻僅僅只有四人能夠在這樣定格的光陰之中自如的顯照己身道法形神之氣韻的時候。

在那驟然間縱然掙脫的光陰的桎梏,但仍舊沉浸在那無法遏制的寒意之中,進而引著無垠的驚怖而略顯得惶恐不安的諸修,在這頃刻間,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同樣被光陰所定格的舊世天宇,看向那四大界天,看向那蕓蕓諸修。

只剩下他們了。

那光陰的定格,那須彌破碎的風暴。

使得天地自然的力量徹徹底底的被困頓,四大界天懸照在那裏,仿佛這頃刻間仍舊能夠給予的,便只有其存在本身所能夠給諸修所帶來的底蘊與運數的加持。

可哪怕這樣的加持本身被放大到了極致,可是真正面對著原始兇獸,真正面對著盤踞在超脫層階不可思議的龐然大物,這仍舊是杯水車薪的助益。

而除此之外,蕓蕓諸修的形神與道法,盡都在這頃刻間,鹹皆在那歲月光陰之中定格。

哪怕在這一過程之中,諸修能夠看到有如百花樓樓主身上斑斕諸氣似是隱隱有所動蕩,欲要掙脫開來某種桎梏,以遁身須彌之外的方式得以脫身,但須彌本身的暴動,歲月光陰之力對於神境修士的不可違逆,仍舊教之無法在那桎梏之中有絲縷的掙脫。

而同樣的氣韻變化,也顯現在了謝奎老道,顯現在了雲浮老道等等諸修探索著超脫的層階,但終究因為歲月光陰所消磨去了才情和底蘊,最終流於平庸的存在。

他們被歲月光陰所銷蝕,而盡也因為歲月光陰所被桎梏。

而同樣的,三位原本身上佛霞黯淡的王佛,在這一過程之中,仿佛因為著那屬於舊世帷幕的撕裂,因為時間節點的變演,因為可能存在的新世的將近,有著某種磅礴的至道成就的道果之力在想要逆溯著歲月光陰,從未來傾注到三位王佛的身上。

但是新世終究未到,他們以大宏願的佛法精妙,將己身的至道成就寄托在了某一時間節點上,便也注定要受到歲月光陰的鉗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