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一釜煮江騰霧靄

倘若說,在這頃刻間的蛻變與升華之前,楚維陽直面著那原始兇獸的時候。

彼時的歲月光陰的力量延展與鋪陳開來,恍若一道在楚維陽面前橫貫的滔滔大江大河也似,在真正切實的奔湧之中,教道人洞見那歲月本身的滂沱,洞見歲月貫穿始終的意蘊。

但是同樣的在這一過程之中,當楚維陽需得直面同樣在這滂沱江河之中,隨著歲月一同貫穿始終的存在的時候。

那刹那間,翻湧的江河在每一朵浪花的騰躍之中凝固,進而,當楚維陽立身在原地的岸邊處靜立的時候,是那一整道渾厚的江河,在這頃刻間,不拘是楚維陽的面前,還是來源處,又或者盡頭處,那一切貫穿始終的力量本身,在頃刻間鹹皆像是蒸騰而起的水幕。

那兜頭砸落的頃刻間,是那貫穿始終的力量在不斷地撕扯著楚維陽。

那是原始兇獸的攻伐,但是其真正攻伐的本質,卻是在這樣對於楚維陽道法與形神的無限割裂過程之中,徹徹底底的以天地歲月須彌渾一的力量將楚維陽一切的存在,從任何的歲月,從任何的須彌之中拔除開來。

這使得楚維陽意識到,倘若他一朝真正敗落,那麽等待著楚維陽將並非是純粹的殞亡,而是真正意義上的消失,消失在任何的歲月光陰與須彌天地之中。

消失在昔年的鎮魔窟中,消失在後來的靈浮島上。

古往今來,萬象群生,從來都不曾有楚維陽這個人的真實存在。

這便是早先時楚維陽駐足在那無垠的宇宙輝光錨定的戰場之中,所相繼敗落的本質。

但是,當楚維陽真正蛻變與升華之後,當玉京山法會的推敲與演繹之中,那“無量量劫”的至道神韻貫穿著三元道術,貫穿著萬象經篇,進而在楚維陽的形神與道法的本源之中,同樣演繹出恒常不易的力量。

當《移星換鬥》、《斡旋造化》和《顛倒陰陽》的至道神通的力量真正將那恒常不易的神韻支撐、填補、充盈之中。

雙道途鹹皆九境而合一的力量,在這刹那間,同樣教楚維陽掌握有了貫穿始終的某種本質、某種現象、某種能力。

是早先時楚維陽與原始兇獸的攻伐,使得楚維陽意識到,這彼此之間定分生死的關鍵,不在於某一處的宇宙輝光所錨定的戰場。

這彼此之間定分生死的關隘與宗旨,在於每一道歲月之中,在於每一處之中。

又或者說,他們彼此之間的勝與負不該用最後的勝似來論算,那是只有著唯一的一種可能——

要麽,楚維陽的蛻變與升華鹹皆是徒勞,原始兇獸仍舊能夠在那撕裂的殘碎的形神與道法本源之中,相繼將一切的楚維陽的存在全數抹去,此道人從無有過存在。

要麽,楚維陽引動著己身貫穿始終的力量,並且真正在那鋪陳開來的歲月和須彌的滔滔江河之中,將每一道原始兇獸的形神鹹皆斬滅了去,從此之中,從不曾有此獠存世,從不曾有那掌握至道的原始兇獸超脫於世!

這場鬥法,這場死生相向的纏鬥,從來都不是己身這樣駐足在“岸堤”旁所能夠勝過去的。

所以,在真切的意識到了這些之後,在那蛻變與升華之中,雙道途渾一的過程之中,伴隨著那恒常不易的神韻被充盈著,化作真正貫穿始終的本質。

這一刻,楚維陽的形神與道法的本源在主動的鋪陳,在主動的延展,在順著那神韻所支撐開來的貫穿始終的本質而真正意義上的開始貫穿始終。

框架,脈絡,填充……

這刹那間,在那踏天路上洶湧的風暴之中,楚維陽引動著歲月、須彌、量劫的力量渾一,在宇宙的輝光之中,那貫穿始終的無量量劫的至道神韻同樣化作了洶湧的風暴。

在這樣洶湧的風暴裏,是楚維陽主動鋪陳著己身的形神與本質,在這頃刻間兩道風暴的劇烈碰撞之中,刹那間,由楚維陽牽引著原始兇獸的力量,由原始兇獸的力量牽引著楚維陽的力量。

在這樣真正兩道“大江大河”的相互磋磨與糾纏之中,在那真正無垠的須彌與歲月的力量交匯,在那無量的死生攻伐的戰場上面,屬於楚維陽和原始兇獸的濁世外象相繼顯照。

而這一刻的無垠戰場之中的死生攻伐的碰撞,或許是因為楚維陽已經蛻變與升華,或許是因為這一刻的楚維陽是主動將己身的形神與道法本質延展開來,或許楚維陽掌握有的恒常不易兼且貫穿始終的至道神韻是重中之重。

總而言之。

在這踏天路上,楚維陽眼中的視野再度發生了變化。

從早先時所洞見的乃是濁世的外象,再到不斷攀登著這條踏天路的過程之中,所洞見的沸湯與肉、骨,再到最後在延展的過程之中,斑斕諸色的褪去過程裏,原始兇獸的濁世外象重新在沸湯與肉骨的碰撞之中,重新演化而成濁世的原始兇獸外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