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手機另一端的袁野,還沒意識到這裏發生了什麽事,仍在喋喋不休:“……不行啊,曲爺你不說你戒煙了嗎?”

“……借口煙那也是復吸,不能因為量小就忽略不計。你平時還標榜自己戒煙意志多麽堅定,我看也不過如此。”

曲一弦頭皮發炸,腦子裏一片空白。

袁野的喳喳聲就跟南江的清晨一樣,從天亮起就有滿樹的麻雀竊竊嘈嘈。

好吵。

也好想讓他趕緊閉嘴。

然而,事以願違。

袁野非但沒閉嘴,反而更聒噪:“……哎等等,我剛才沒聽清,小曲爺你跟誰借口煙呢?你跟我尋哥……你們兩……”

他突然意識到什麽,整個人瞬間驚悚:“曲爺你倒是吱一聲啊,你這樣一聲不吭,很容易讓我誤會的。”

傅尋顯然也聽見了。

他擡手,從她手心裏抽走手機,直接掛斷,扔到玄關放置茶幾和水壺的台面上。

手機的鋼化保護殼和玻璃台面接觸時,發出一聲沉悶的輕響,在夜色裏突兀又清晰。

曲一弦幾乎是被這道聲音“撞”醒的,她從短暫的驚悸和空白裏回過神,下意識偏頭,避開了傅尋。

他捉了空,僵立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曲一弦的唇形很漂亮,弧線彎曲有度,上揚和抿直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形態。

她低頭時,唇形微翹,曲線溫柔;笑起來時,唇角微勾,又顯張揚;更招人的是她抽煙時抿煙吐煙,整條唇線被拉得平直又微微圈起,女性的英氣和柔媚揉在一處,一舉一動皆是風情。

他想,他是低估了曲一弦對他的影響。

不止西安酒吧裏那個每晚讓他想請喝酒的曲一弦,還有現在,在風沙裏救援,在環線上領隊,遇事永遠臨危不亂讓人生出信任和敬服的曲一弦。

每一面,他都喜歡得不得了。

那些冷靜,自持,沉斂,在遇上她後被催化得像是香水的前調,微澀微甜,絲絲縷縷地滲透進他的五臟六腑,引得他陣腳大亂。

——

近乎僵持的沉默裏。

曲一弦夾著煙的指尖一燙,燒灼的痛感驚得她脫手抖落不知何時已經燒到她手指的煙卷。

火星隨著灰燼落入地面,分散著往四處滾落。

她擡腳踩滅,用腳尖碾了碾。再次擡起頭時,她的聲音啞啞的,有捉摸不透的危險:“我剛帶線那年,有男客人看我是女領隊,存心欺負。”

“也是在敦煌,一個露營基地。”她的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傅尋臉上,說:“大概淩晨三點的時候,他鉆進我的帳篷裏,扒我的衣服。”

“我沒喊。”

“我威脅他,除非今晚把我弄死在帳篷裏,否則明天他的家庭,他的單位,他孩子的學校都會知道他做了什麽事。”

“他怕了,默不作聲地回了自己的帳篷。等到整條環線走完,他付清尾款的那天晚上,我去酒店把他打了。下手不重,只卸了他扒的我衣服的那只手。”

“我跟你一樣。”曲一弦說:“喜歡有仇報仇。”

“一碼歸一碼……”她擡手,悄無聲息地拎住他的領口,微微用力:“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你剛才,是什麽意思啊?”

她越說越低,最後半句語調上揚,聲音輕得有些飄忽。

傅尋的語氣比她還冷靜:“現在就算賬的話,怕是算不清。”

他配合得微曲了一條腿,和她平視:“你想怎麽了結,我無條件配合。”

曲一弦:“……”真他媽邪了門了。

傅尋這人就是有本事讓她一拳出力全打在棉花上。

你跟他要解釋,他說說不清。

你要是說他態度不好吧,他又說無條件配合了結……

感情親她一口,不要代價是吧?

“你當我什麽人啊?”她咬牙,後半句話跟在齒縫裏擠出來似的:“老娘一不約炮,二不亂搞男女關系。傅尋你這樣,得罪我了。”

“對不起。”傅尋道歉:“我是情難自禁。”

曲一弦:“……”你還不如閉嘴呢。

她做不出斤斤計較非要個交代的舉動,未免顯得太矯情。成年人,鬼迷心竅,精蟲上腦,擦槍走火那都是常有的事。

但前提是,這人不能是傅尋!

換成袁野,她就揍他一頓,要是一頓不夠解氣,那就再揍兩頓,這事該翻篇翻篇。可傅尋吧……她打不過,不止打不過,還不能打。

許是曲一弦沉默得太久,傅尋下巴微收,沉聲道:“我做事不喜歡回避,如果你覺得我情節比較嚴重,我不排斥被你列入備選,先培養感情……”

傅尋話沒說完,曲一弦立刻松開了揪住他領口的手指。

她退後一步,把楚河漢界劃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想多了,我沒有很介意。”她就當是被貂咬了,自認倒黴。

這個話題太過危險曖昧,曲一弦不想再和傅尋繼續談論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