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徐瑾瑜猛的出來後,劉管家被嚇得一怵,隨後磕磕巴巴道:

“您不知道其中利害,這些賤民向來卑劣不堪,心計深重,指不定是打著拿捏您的主意向侯府討要好處!

您如今年歲尚小,不知人心險惡。這世上,哪裏有親爹娘不疼孩子的?”

劉管家一對上徐瑾瑜那張肖似老侯爺的臉便雙腿不停打哆嗦,但是眼睛還是不住往裏瞧。

他不信他這話出來,那徐家一家子還能坐的住!

劉管家擡眼看了一眼雖然有些破舊,但是被收拾的井井有條的農家小院,要知道這些可都住了些婦孺,卻能把自己的居住環境打理的這般整潔,主人定是心氣高的。

劉管家就是在用話激徐家人。

果不其然,劉管家這話剛一說出口,徐老婆子便拄著那根竹枝走了出來,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含著怒氣:

“我老徐家要是打著用瑾瑜討要好處的主意,就讓我徐家上上下下,不得好死!”

徐老婆子這幅怒火中燒的模樣正中劉管家下懷,劉管家直接倨傲的一甩衣袖,斜眼看了徐老婆子一眼:

“若是沒有那起子討要好處的想法,為何不勸勸小少爺?一個農家子,一個侯府少爺,傻子都知道怎麽選,若非是你們仗著往日情分,小少爺怎麽會一心留下?!”

“你休要血口噴人!”

徐老婆子氣的將竹枝就要狠狠往地上一戳,下一刻,便見徐瑾瑜捂著嘴,一邊咳,一邊拉住了徐老婆子的袖子:

“咳咳,奶,竹子脆,仔細折了刺了您的手,為了這種東西不劃算。”

徐瑾瑜這話一出,劉管家氣的瞪圓了一雙眼睛:

“您,您,您!”

徐瑾瑜拉著徐老婆子站在自己的身後,那單薄病弱的身子直直站著,似乎便已將風雨盡數抵擋。

徐老婆子擡眼看著徐瑾瑜那如同一陣風就可以被吹走的背影,嚅了嚅唇,只覺得眼眶酸澀的厲害。

劉管家氣的話都說不囫圇,偏偏現在徐瑾瑜看著病弱,卻並非好拿捏的,他是軟也不是,硬也不是,差點兒沒把自己氣暈過去。

“我怎麽?”

徐瑾瑜懶懶的擡眼看了一眼劉管家,劉管家作出一幅痛心的模樣:

“您怎麽可以如那鄉下潑民一般,出言粗俗?”

“哦?看人下菜碟,這不是今個閣下才教我的?閣下看我學的像不像?”

徐瑾瑜似是漫不經心的說著,但是眼中卻含了一道利芒:

“況且,閣下所言我很不喜歡。天下哪有親爹娘不疼孩子的?呵,去歲隔壁老母豬下崽兒,一窩兩只,生的弱的那個你道如何?”

“如,如何?”

徐瑾瑜聽了劉管家的話,唇角突然勾起一抹笑,迎著陽光,少年泛紅的桃花眼勾起,粉白唇瓣泛起的笑意明明該是明朗的,卻讓劉管家心裏結結實實打了一個寒顫。

“……自然是呀,被吃了!先是吃光了柔軟的腹部,然後是五臟六腑,等到晨起被人發現時,只剩下幹巴巴的外皮了。”

少年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劉管家耳邊響起,妖異而蠱惑,劉管家瞳孔狠狠一縮,連連後退幾步,更是直接狠狠跌坐在地上。

“您,您這是說笑了,那不過是些畜生罷了。”

“是啊,是畜生。”

徐瑾瑜別有深意的說著,隨後居高臨下,冷漠的看著劉管家:

“這十二年來,侯府從未上門,我姑且算侯府被奸人蒙蔽,那如今這奸人何在?侯府預備如何處置?官府又可有報備?”

劉管家支支吾吾說不上來,徐瑾瑜冷笑一聲:

“閣下可知,依我大盛律:若有略人者,主犯絞之,從犯流放三千裏,其妻妾子孫三代內徒三年。①”

“我堂堂侯府,豈會做那等略買人口的勾當?!!”

劉管家被徐瑾瑜這番話說的差點沒氣暈過去,侯府自從老侯爺不在,便不得盛寵,這要是被人貿貿然扣上略買人口的帽子,侯爺怕是要剝了他的皮!

徐瑾瑜不理會劉管家的氣惱,只淡定問道:

“那請閣下回答我方才所言三問。”

劉管家:“……”

徐瑾瑜見此情狀,笑了笑:

“請吧,慢走不送。”

劉管家頤指氣使的來,灰頭土臉的走,這一路,他是連頭都沒有敢擡,而那車夫也按低了自己的鬥笠,識趣的沒有多說一句。

而另一邊,徐老婆子和徐瑾瑜互相攙扶(……)著坐在了椅子上,徐瑾瑜剛一坐下,便不由自主的猛咳起來。

這具身體實在是太過氣弱,應該是胎裏不足導致,不是胎沒有養好,便是早產。

而侯府自然不會有養不好胎的情況,那麽一個早產兒和一個足月兒諾大的侯府沒有一個人能認出來,那可真是闔府都瞎了眼了!

徐瑾瑜心裏想著,隨後一碗水抵在了他的唇邊,徐瑾瑜擡眼一看,是徐母正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