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我那天進去的早, 倒是沒有聽到瑾瑜你和其那場辯論,過後從人口中聽的,倒是少了點兒滋味。”

宋真嘖了嘖舌, 有些可惜的說著,隨後繼續道:

“但瑾瑜許是不知,那李守言初來京城之時,一直流連與各色詩會、文會,但其性子張揚,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這不,昨個才下考沒多久, 李守言在貢院外大言不慚, 嚴刑治民的話便傳的人盡皆知。

昨天連夜裏, 永新侯府便派人上門, 以永新侯的名義,斥其夜郎自大, 上無憐憫之心, 下無謙懷之德,弗稱李家子孫, 勒令其以後不得以李氏子孫的名義行於世!

那陣仗, 那架勢, 只怕是恨不得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永新侯府的態度。不過,永新侯府是不是有些太膽小了?”

宋真有些奇怪,徐瑾瑜聞言抿了抿唇, 淡聲道:

“非是侯府膽小, 這才是貴族勛貴間本應有的涼薄入骨的處事之法。”

如若是尋常宗族, 有這麽一個好苗子在眼前,不說討好, 那也會與之交好,可對於勛貴來說,旁支因他們庇護,受益匪淺,是以他們天然淩駕於旁支之上。

李守言之所以進不得永新侯府,不為別的,是其拿著的晉州解元這塊敲門磚還不夠。

說白了,還是永新侯看不上他。

再加上,如今的李守言非但沒有取得驕績,反而因為一言之失鬧的滿城風雨。

這也是為什麽李守言才出了這場風波後,永新侯府之所以急著撇清關系,而不是替其平息風波的原因。

“這下子,那李守言倒是沒了囂張的資本!”

宋真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徐瑾瑜有些詫異的看了宋真一眼:

“真兄素來脾氣好,倒是難得見到真兄這般模樣。”

宋真聽徐瑾瑜問起,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那是瑾瑜你不知道,前些日子的文會,此人有多麽猖狂!也不知那晉州李氏的家底有多麽厚,只其來京半月承辦的文會便有五場。

其打著晉州李氏,晉州解元的旗號確實吸引了一批外地的學子,畢竟晉州之地,大家都……”

宋真眨了眨眼,此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徐瑾瑜聞言也不由一笑,頷首示意其繼續說。

而宋真接下來說的話,連他自己都不由染了怒色。

“可是,那李守言毫無主家風範,因為在文會之上,辯論輸給一貧寒學子後,便逼迫其給自己賠禮道歉!”

“賠禮道歉?他怎麽敢?!”

徐瑾瑜都驚訝極了,文會之辯,本就是諸人互通文理,哪怕是輸了,那也當謝贏者不吝賜教。

學無止境,文理之辯,方越辯越明,李守言實在是無理取鬧!

“合著他那日在貢院外所言已經是客氣的了?”

徐瑾瑜聲音微冷,宋真只附和道:

“倘若瑾瑜曾參加過其一場文會,也就知了。其拜高踩低已是常事,那江南陳氏郎君家資頗豐,且富有才華,其便幾次遞帖子,哪怕陳郎君毫不理睬,也樂此不疲。

可若是尋常學子,若能逢迎其一二,則能得兩分好顏色,否則……京中文會的風氣,真真是被其敗壞了!

也就是永新侯府動作快,否則等放榜這十日,只怕吾等還要與這樣的人共處一座城池之中。”

宋真真切演繹了一下,什麽叫因為一個人討厭一座城!

京師又如何,和這樣的人在一處比鄰而居,還要日日聽著其說那些不三不四,行不端不正之事,簡直太折磨了!

徐瑾瑜看到宋真都被其氣成這幅模樣,忙斟了一盞茶水讓其順一順氣:

“好了,真兄莫氣了。李守言或許學識過關,可依其品行,只怕時務考題之上大有失利,十有八九無法得過此次科舉。”

宋真一氣喝完了一杯茶水,這才將方才差點兒被氣出來的真火給壓了下去。

“罷了,不說他了,今個我上門,還要謝瑾瑜當初的五三之恩!”

宋真說著,站起來端端正正的沖著徐瑾瑜行了一禮:

“若無五三之恩,此番會試第三場,只怕我又要抓瞎了!”

宋真至今想起,也仍心中怯怯,主考官出的那三道題目若是擱一年前的他,別說作答,只怕連第一句都不知從何入手。

但幸好有瑾瑜,慷慨解囊,將自己讀過、看過的題目都一一公之於眾。

這一次,得瑾瑜恩惠的人可不少!

徐瑾瑜見狀,立刻起身扶起宋真:

“真兄這是打我的臉了,當初我們共渡寒窗,真兄也一直對我照顧頗多,今日卻因這等小節道謝,倒是讓我不知該不該認吾等當初的情誼了。”

宋真順著徐瑾瑜的力道起身,擺了擺手:

“一碼歸一碼!瑾瑜且看著吧,這一次要謝你的人,多著呢。瑾瑜只怕不知,就因為你那十道題,這一次的會試,我也有一爭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