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咁鬼靚(第2/3頁)

趙聲閣半天沒聽見人吱聲,沒擡頭,隨口問:“你跟不跟?”

陳挽愣了一下,他本來沒打算跟的,他手上的碼都沒剩多少了,跟也幫不到趙聲閣什麽,但是他不會在這麽多人面前拒絕趙聲閣,就說跟。

桌下的人跟無所謂,但是上了桌就不一樣,趙聲閣直接點名,語氣和平淡,話卻強勢直接:“陳挽,我玩就要贏。”

陳挽仿佛一瞬間回到十年前他還在小欖山裏的那個夏天。

他從善如流,微微一笑,比了個“請”的手勢,紳士縱容又胸有成竹:“當然。”

聰明人作上下家是強強聯手,陳挽和趙聲閣,兩個人心眼加起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彼此心照不宣大開殺戒。

抽牌時依此指尖不經意觸到,如電流過,一瞬,又各自移開。

出牌好似調情,彼此預判,你追我跟,作戲反殺,相互掩飾,惹得旁人羨煞,嘆他們珠聯璧合,天生一家。

陳挽是萬不敢受這樣的捧誇的,這海市誰敢說自己和趙聲閣是一家,他客客氣氣自謙,說是趙先生慷慨,他沾了運氣才分到一杯羹湯。

牌桌上旁的人都紅眼羨煞,只得陳挽暗自苦笑,趙聲閣的莊不是那麽好跟的,他心思莫測,出牌邪性,瘋起來連自己人的牌都吃。

反正他牌碼足,根本不在乎這一張兩張蝦兵蟹將。

趙聲閣自己是盡興了,苦的是陳挽,沒點過硬的心理素質接不住他的牌。

趙聲閣人壞,他一直摸不清陳挽的套路,所以也不想讓陳挽摸清他的。

陳挽不是無懈可擊麽,他就打他一個滿身破綻。

在陳挽快要被下家吃牌的時候,他又跟救世的菩薩似的閃身一現,如狡貓逗鼠,是進是退,是輸是贏,是生是死,全憑他心意。

打到後面陳挽腦細胞都有點不夠用了,但也覺得很值,因為他感覺趙聲閣打得還挺高興的。

趙聲閣兩副牌,一副要了角西大廈的地,一副索了盛天地的樓。

對面人臉色已經有點不行了,陳挽心裏直想笑。

跟趙聲閣的莊,燒腦是真,爽也是真的爽,是思維高速運轉的火花閃電,明槍暗箭過招後又當彼此的強大後盾,棋逢對手針鋒相對又一致對外的酣暢淋漓,腎上腺素飆升後淋漓盡致的痛快幾乎讓陳挽腦內高潮。

夜越深,航船入海的更深處。

趙聲閣咬著煙,沒點,低頭掃了眼手上新分到的牌,隨手抽出張黑桃,陳挽眼疾手快跟喂一張方塊A,下家還來不及算,趙聲閣就直接踩著陳挽搭的橋遞一張“皇後”,語氣挺禮貌跟那人說:“我要瓊西莊園。”

他好客氣,跟人商量似的。

對家立馬臉色微變——是方才那個讓陳挽脫手表的人。

他苦哈哈的,猶豫是否要釜底抽薪“拋底”,陳挽就馬上放出自己手裏剩下的最大的梅花k鎮住“國王”,配合趙聲閣的同花。

趙聲閣想要的,陳挽都盡全力去爭取。

兩人各出各的牌,不看彼此,沒有交流,各司其職,各守其位,手起刀落,賭桌惡煞,謀財害命。

至此,一錘定音。

有趙聲閣在,陳挽放開了打也贏了不少,手表自然是仍安安分分在他手腕上住下了。

有人試探著開玩笑說跟他換望春角商行的一間鋪面,陳挽圓滑地婉拒了。

那鋪面不大,位置也算不上特別好,可那是前一局趙聲閣造勢贏下的,牌剛好到陳挽這,所以歸他了。

雖然趙聲閣只是順手,無意為之,不過陳挽打算擅自把這當做趙聲閣送他的。

賭桌一直開到一點過才收,陳挽贏了不少,請大家吃夜宵。

卓智軒同他一起去點單,問他剛才最後一局做什麽不拿趙聲閣那張騎士牌。

趙聲閣和沈宗年這些人在外面從來不下騎士牌的。

“暴殄天物,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看直眼了。”

騎士牌,風月場的慣例,得了誰的騎士牌就可以向誰提請求。

這是生意場上的人情往來,賭場也講信義和情誼,許多人的合作都是在牌桌上敲成的,跟酒桌文化一個道理。

陳挽搖頭:“不合適。”

太曖昧了。

騎士牌也分不同,最後剩的那張是紅桃K,在外邊玩兒的都懂,賭場女郎常用的牌,多多少少有些性暗示,不合適。

退一萬步來講,放在他身上那也是順杆上爬攀關系。

卓智軒翻白眼:“你想太多了,趙聲閣根本不會當回事。”

他們在外面玩這些都玩得多了,真要一件件清清楚楚地計較那沒完了,況且生意場上的這一套套就是為了拉扯人情的,酒桌文化牌桌文化無非如此,自小浸淫官場文化的卓智軒深諳此道,譚又明趙聲閣們就更是。

“但我會當回事,”陳挽停下來,轉過頭看他,平靜眼神中帶著幽暗的偏執,“我沒有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