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4/5頁)

馮栩搖頭:“不曾。”

頓了頓,小心翼翼補充一句:“我和娘子尋露露整整一夜,第二日,娘子染上熱病。這、這樣算嗎?”

如果厲鬼的報復,只是讓人生一場熱病,這鬼未免太沒面子了。

不過……也有鬼魅作祟的可能。

施黛問:“能讓我們見見尊夫人嗎?”

馮栩自是點頭答應,將幾人領進裏屋。

這個家不大,好在處處整理得井井有條,正堂木桌上,擺放著一個初具形態的風箏骨架。

馮栩眼眶微紅:“是給露露做的。開春後,本打算帶她去城郊放風箏。”

進入馮家臥房,床榻上,躺著位雙目緊閉、面有潮紅的中年婦人。

“嘶嘶。”

白九娘子探出腦袋,紅眸閃動:“普通熱病而已,並無妖氣。”

白九娘子本身是山中精怪,又苦苦修煉百年,對於妖氣,有十分敏銳的感知。

“尊夫人通宵不寐,又吹了冬夜冷風,加之心緒憂慮,這才染病。”

閻清歡從隨身攜帶的瓷瓶裏掏出兩顆藥丸,遞到馮栩手裏:“這兩顆藥,讓她分別早晚服下,休息一整日,熱病便能康復。”

好、好穩重,好靠譜!

施黛飛快看他一眼。

術業有專攻,誠不欺她。

閻清歡看似不怎麽著調,當真正論及醫術,整個人的氣質都有所不同——

散漫之意褪去,眉目間是信手拈來的篤定,神色溫潤如遠山秋水,擔得起“醫者仁心”。

馮栩千恩萬謝地接過:“多謝大人!”

“目前來看,這家人和妖邪扯不上關系。”

沒打擾病人歇息,幾人很快離開馮家。

沈流霜道:“去見到鬼影的家裏問問吧。”

*

距離馮家不遠處,有戶人家也丟了女兒。

這回沒人再拿腰牌出來,僅僅一句“鎮厄司辦案”,就令開門的女人恭恭敬敬笑臉相迎。

施黛打量著四周。

這家人同樣不太富裕,屋墻斑駁,院子裏養著幾只雞。

女人將他們帶進正堂,屋子裏,坐著個正在吃晚飯的中年男人。

女人軟聲笑了笑:“這幾位是鎮厄司的大人,來問流翠的事。”

這兩人是失蹤少女的父母。

沈流霜開門見山:“女兒失蹤後,你們沒報官?”

“這、這……我們也不想的。”

女人面色一白:“那夜,我們在窗外看見一道鬼影,它不讓我們說出去,我們……”

施黛皺眉:“所以你們就不說?只要將此事報給鎮厄司,鎮厄司肯定會派人前來保護你們。”

因為一句威脅,就能棄親生女兒於不顧?這也太……太不把女兒當回事了。

更離譜的是,居然有好幾戶人家和他們一樣,都將失蹤一事蓋過不談。

女人幹笑一聲:“我們怕啊。平民百姓比不得鎮厄司裏的大人,我們毫無自保之力,可不得多為自己想想。”

江白硯安靜立在門邊,忽而淡聲開口:“你們口中的鬼物,長相如何,體態如何?”

女人微微哆嗦一下,擡頭看他,又飛快低頭。

說來也怪,這少年語氣平平,分明聽不出情緒,落在耳畔,卻似冷刃般叫人心悸。

“回大人,是血淋淋的。”

女人小聲開口,因為緊張,尾音輕顫:“體態……記不得了。”

“記不得。”

江白硯笑笑:“我還以為,那般難遇的情景,二位定會記憶猶新。”

一句話說完,桌前的夫妻二人皆是怔愣。

“她記性不好,讓大人見笑了。”

男人急忙道:“我記得清清楚楚。那只厲鬼雙目淌血,眼睛被人剜去,脖子像是折斷了,腦袋歪歪斜斜地耷拉——它還穿了件染血的紅衣!”

女人連連點頭:“對對對,是個女人,我記起來了!”

江白硯沒再說話,輕輕一哂。

他笑得散漫,似是聽見什麽無趣的笑話,施黛只看他一眼,就明白了江白硯的意思。

正常人大半夜撞見厲鬼,晃眼一看,就能被嚇個半死。

想當初傀儡師一案裏,她獨自一人被困在鬧鬼的院落中,當畫皮妖從窗外走過,她連一個眼神都不敢給。

如果夫妻兩人僅僅因為一句威脅就不報官,說明極為膽小怕事——

這樣的人冷不丁見了鬼,怎麽可能細細端詳,甚至發現厲鬼的雙眼被剜去?

更何況,當時還是深夜,四下昏暗,他們與所謂的“厲鬼”隔著扇窗。

男人能如此順暢地描述出厲鬼的模樣,簡直像是……

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一樣。

察覺她的視線,江白硯略微側眸,無聲笑笑。

目光短暫相觸,兩人都明白對方心有所悟,心照不宣移開視線。

不經意捕捉到這一瞬間,柳如棠眉心一跳。

嗯?他們是想到什麽,還是……

“這個,”將屋子裏掃視一圈,沈流霜盯著正堂角落的神像,“送子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