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3頁)
衛霄是個意氣風發的青年,多數時候是他在說,虞知畫聽。
說到興起,青年的高馬尾搖晃幾下,攜來他被壓低的豁朗笑音。
與施黛想象裏那個桀驁不馴的富家子弟相比較,顯露純粹的孩子氣。
“當心。”
虞知畫停步:“有很重的邪氣。”
她感知敏銳,即刻落音,長袖翻飛,手中凝出一支玉筆。
這是施黛首次見到畫中仙戰鬥。
玉手執筆,律動行雲流水,淩空畫出幾道橫斜的雷電。
電光騰起,轉虛為實,但聽噼啪悶響,直入角落一團黑影體內,轟然爆開!
畫中仙並非擅長打鬥的妖怪,由假化真,殺傷力終究比不得實物。
加之虞知畫修為不深,一擊命中,只險險將其重創。
黑影厲聲哭嚎,原地掙紮撲騰。
恰在同時,另一只邪祟如飛鳥振翅,自頂上俯沖襲來。
“看來我們聚在一起,被它們嗅到人味了。”
衛霄輕嘖,眼底戰意迸發,好似蓄勢待發的豺狼:“看我的。”
隨他擡臂,長劍破風,空氣裏豁然響起氣流被撕裂的迅疾呼聲。
衛霄的劍術算不得精湛,重在有股子狠勁,用劍身格開一道邪霧,不等怪鳥貼近,直截了當斬斷它頭顱。
施黛想用符箓卻用不了,手癢心也癢,只能老老實實當氣氛組:“好厲害!”
江白硯眸色微動,看她一眼。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衛霄得意甩開額前一縷亂發,賣弄般轉了個劍花:“你們當心,或許有邪祟從後方來。”
江白硯頷首:“後方我來。”
侍衛阿言擅長劍法,懂些降妖除魔的招數,他收斂攻勢去打,不至於引起衛霄和虞知畫的懷疑。
“沒問題。”
衛霄抹一把額頭細汗,看向施黛:“我給你的保命符箓,用光了嗎?”
施黛微愣。
符箓?衛霄曾給過衛靈符箓?
無論虞知畫還是柳如棠,都沒提過這件事。
施黛不清楚所謂的“保命符箓”究竟是什麽符,避免胡說八道崩人設,含糊應下:“嗯……用光了。”
衛霄不過隨口一問,聽罷朗然笑笑,遞來一把小刀:“好好待在我們後邊,有事喚我。這把刀,你留著防身。”
前方的虞知畫還在與更多邪祟纏鬥,他說完輾轉騰挪,揮劍入局。
四人聚在一處,活人氣息濃郁,引來一個接一個怨鬼與妖邪。
江白硯回身,僅憑一陣突兀的風,頃刻斷出邪祟襲來的方向。
斷水直刺邪祟咽喉,他出劍的速度幹凈利落:“施小姐,當心。”
江白硯沒多留,身如清鴻白絮,熟稔前攻。
在他看來,此地的邪祟稱不上棘手,如何壓制實力,才是應當在意的事。
堪堪壓下五成,劍意冰冷,疾風流轉,輕而易舉劃開一只妖物的皮肉。
江白硯眼中漸生困惑。
他慣於在殺戮中尋得快意,劍鋒割破邪祟身體,理應讓他心底熨帖。
而今卻只覺困頓。
胸腔裏如有連綿鋪陳的棉絮,死死壓入心尖,上不去下不來,連呼吸都不暢快。
他分不清何為所求,仿佛有別的某種事物淩駕於殺伐之上,求不得,觸不到,百轉千回,平添苦厄。
他在期許什麽?
又一只邪祟被一分為二,身後席卷冷峻罡風。
殺意如高山傾頹,欲將他撕裂。
未待江白硯轉身,邪祟竟已發出慘叫——
施黛找準時機,趁它一門心思偷襲江白硯,來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與邪祟近身相搏,陰冷感從腳底直沖腦門,漫開毒蛇一樣瘆人的風。
施黛習慣遠程揮符,這會兒顯然不大適應,屏住呼吸,把刺進它體內的小刀用力壓深。
這是只擁有實體的妖祟,刀口沒入心肺,逐漸沒了氣息。
“後面還有我。”
施黛仰頭,晃了晃手裏寒芒閃爍的小刀,輕挑眉梢:“你盡管前行便是。”
這是不久前,江白硯曾對她說過的話。
如今回贈給他,恰到好處。
少年眼中疑慮未消,一瞬不瞬凝睇她半晌。
心緒難明,江白硯沒應聲,自喉間溢出低不可聞的輕笑。
這次的纏鬥持續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等邪祟退散,廊間血色斑駁、一片狼藉。
“總算結束了。”
衛霄把幾人巡視一通,確認無甚大礙,講話噼裏啪啦:“你們受傷嚴重嗎?嘶……那只鳥抓得好疼。”
虞知畫語有無奈:“我看看。”
衛霄樂顛顛伸出手臂。
施黛默默後退,避開兩人之間過於濃稠的氛圍,看向江白硯。
他有意藏鋒,身上不可避免出現幾道血痕,萬幸都是小傷,流血不多。
施黛目光上移,指指他側臉:“江公子。”
江白硯聽她小聲:“你臉上有道口子,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