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第3/3頁)

很離譜。

它終究因為太過正常,與這兩人格格不入。

走出暗道,施黛被寒風吹得攏緊衣襟,看清窗外景象,輕咦一聲。

之前出門就隱隱有預感,不出所料,今晚落了雨。

春雨來得正盛,耳邊盡是淅淅瀝瀝的聲響,伴隨冷風呼嘯,無止無休。

她往窗外探了探,厚重的雲翳沉得快壓到樹梢,萬千銀絲從天而降,如瓊珠亂撒,霏霏靡靡。

完蛋。

施黛苦惱皺眉:“我們今晚……該不會回不去了吧?這裏有傘嗎?”

話一出口,她就猜到答案。

江府廢棄多年,哪來的傘。

淋雨往回走肯定著涼,不如在這裏將就一晚上,雖然冷了點兒臟了點兒,總好過被淋成落湯雞。

施黛左右望了望。

她和江白硯身處一座小院,許因地處偏僻,沒被十年前的大火殃及太多。

來時步履匆匆,施黛沒仔細看,這會兒一打量,很快發覺貓膩:“這裏居然沒有灰塵?”

她原以為過去這麽長時間,江府必然處處是塵泥和蜘蛛網。

再一望,院子裏也很幹凈,連落葉都見不到。

江白硯不是很久沒回青州了嗎?

“我雇人每月前來清掃。”

江白硯道:“院中有間臥房,床榻應當幹凈。你隨我來。”

言下之意,施黛今晚不用可憐巴巴睡地板。

院子不大,施黛跟著江白硯行在廊下,穿過拐角,見他推開一扇木門。

臥房裏沒點燈,江白硯熟稔上前,點燃桌上的燭火:“兩年前,我常在此間過夜。你安心休憩便是。”

點亮燭火,江白硯投來一瞥。

微光如紗,罩在他一側臉頰,蒙出澄黃暖色。

施黛有點冷,把掌心朝燭火湊了湊:“你呢?”

江白硯不甚在意地笑:“我睡桌邊就好。”

施黛:“桌邊?”

夜風拂動院中老樹,枝葉婆娑,隨雨聲嘩啦蕩開。

流動的疏影掠過她眉梢,施黛看向江白硯單薄的衣物和蒼白面龐。

他失血太多,又心緒不定,讓江白硯去睡冷冰冰的桌椅,施黛放不下心。

她義正辭嚴:“不成,我去。你來床上。”

江白硯沒應。

“你不是有傷嗎?手上那幾道,還有在心魔境留下的口子。”

施黛說:“就算是鮫人,也不能這麽糟蹋身體,要不然——”

她沒說完,瞥見江白硯很輕地勾起嘴角。

把外衫給了施黛,他身著雪白中衣,身形輪廓被勾勒得清晰,似一枝清雋的柳。

像這樣立在燈下含笑看她,眉間綴層薄薄的光,近似蠱色。

江白硯溫聲:“一起睡?”

施黛:……

確認了一下,沒聽錯。

在此之前,她沒想過短短三個字,能讓她驟然腦袋空空,耳根發熱。

偏生江白硯眨一下眼,嗓音輕緩,字字清晰:“我想同你一起。”

把他的病態全盤接納,施黛喜歡他。

濃稠愛意經由她的滋養,在心間翻湧如潮,他快要無法遏制。

那是一種尖銳的悸動,似有刀鋒劃過胸腔,留下血肉模糊、刻骨銘心的痕。

血液滾燙,卻是沁人心肺的梔子花香。江白硯甘之如飴,情願為她捧出那顆臟汙不堪的心臟。

他迫切想得到更多的觸碰與偏愛。

長睫眨落碎金般的燭火,江白硯隨手扯下發帶,任由烏發逶迤傾落,垂在隱現的蒼白鎖骨。

他問:“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