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2/4頁)

微不可察地,沈流霜朝他挑起眉。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江白硯沒達到他們的期許,像他這般殺伐果決的劍客,哪懂得照顧人。

“是。”

江白硯卻只笑笑:“我已習得淺薄的女紅。”

這句話來得猝不及防,施黛被一口荔枝水嗆到:“咳……!”

施黛邊咳嗽邊擡頭:“什麽?”

江白硯,在學女紅?

他的應答遠在意料之外,沈流霜同樣一愣,破天荒不知如何接話。

“我們當日開玩笑罷了,莫要當真。”

孟軻聽得心情大好,想起正經事:“我和敬承也為你備了生辰禮。”

“是隕晶。”

施敬承道:“待回長安,便將斷水交給墨陽子,由他鍛劍。”

隕晶是價值連城的珍寶,因百年難出一枚,可遇不可求。傳聞用其鍛劍,能滋養靈氣、削鐵如泥。

江白硯擅劍,贈他一把好劍,無疑是絕佳的賀禮。

“還有,”孟軻道,“書聖也準備了禮物,是三本失傳已久的高階劍譜。”

今日設宴,她特意邀請過書聖,後者思忖須臾,終是沒來。

——十年前江無亦喪命,書聖恰在當場,見到他,定讓江白硯記起那段往事。

生辰之日理應自在些,不去想壓在身上的重擔子。

江白硯:“……多謝。”

沈流霜閉了閉眼,把一個精致紫檀木盒放上圓桌,朝他推去:“返魂丹,重傷時用,能救你一命。”

她停頓一會兒,幹脆利落地補充:“今天打,還是明天打?”

施黛險些又嗆一回:“啊?”

施雲聲倏地仰頭,瞳底晶晶發亮,簡直要鼓掌:好!打!快打!

江白硯知道她的意思:“今日便可。”

孟軻一怔:“什麽?”

話題怎麽跳得飛快?剛剛不還在送賀禮嗎?大喜的日子,打什麽打?見血怎麽辦?

“無須憂心。”

沈流霜沖她溫和一笑:“友好切磋而已——慶賀生辰,活動筋骨。”

*

這頓飯的滋味很奇妙。

施黛的心情像坐過山車,七上八下難以描述,等吃完飯,第一次見識了沈流霜和江白硯的比試。

她以前好奇過很久,這兩人交起手來,究竟誰更勝一籌。

施黛萬萬沒想到,會以這樣的契機知道答案。

還好她挑準了日子,在江白硯生辰說出兩人的關系。

要放在平時,不止沈流霜,施雲聲恐怕也得當場拔刀,鬧得雞飛狗跳。

在宅邸前院裏,沈流霜和江白硯打了近半個時辰。

兩人都是鎮厄司中的佼佼者,一刀一劍,最具殺伐之氣。

打前約定點到為止,沈流霜沒用殺招,卻也步步緊逼,勢如破竹。

她的刀法淩厲肅殺,出刀速度極快,轉瞬數招落下,疾如驚鴻。

與之相比,江白硯防守更多。

他顯然沒存殺念,比起交鋒,更像在松閑過招。斷水起落,寒光如雪,鋪陳在茫茫夜色間,清淩淩一片。

刀劍交擊,激起一重重無形震波,撥開院中疏影橫斜,殘葉紛飛。

孟軻看得倒吸冷氣:“這……友好切磋?”

施敬承覺得沒什麽,笑眯眯道:“年輕人,有朝氣才好。”

直到施黛的兩只腳全站得發麻,沈流霜才收刀入鞘。

沒分出勝負,只是她怒意消退大半,精疲力盡,懶得繼續罷了。

江白硯這廝摸準了她的心思,過招時防多攻少,任由她發泄殺氣。

這樣一想,莫名其妙又覺得不爽。

沈流霜心不在焉:“多謝賜教。”

江白硯頷首:“承讓。”

“切磋完了就好。”

孟軻松一口氣:“讓我看看,好幾處受了傷……”

比試當然要見血,哪怕雙方不動殺心,刀光劍影間罡風四溢,也能割傷皮膚。

兩人或多或少有幾道不深的血痕,所幸全是小傷。

沈流霜笑笑:“沒事。”

她說著揚起下巴,使了個眼色,示意施黛去江白硯那邊。

自家水靈靈的白菜被魚給拱了,雖說心情復雜,沈流霜做不出棒打鴛鴦的事。

施黛喜歡就成。

姐姐真好,姐姐萬歲。

施黛和她交換視線,翹起嘴角,飛快給沈流霜比出一顆心。

交手近半個時辰,江白硯出了薄汗。

施黛擡眼一望,見他幾縷黑發被汗水浸濕,服服帖帖搭在額前。

白袍被刀鋒劃出幾道口子,傷及皮肉,滲出一線腥紅。

回想起來,大多數時間裏,江白硯渾身只有黑、白和紅三種顏色。

“要趕緊上藥。”

施黛把他端量幾眼:“我去叫大夫?”

“不必。”

江白硯收劍入鞘,斷水發出清銳嗡鳴,如春水流瀉:“這種傷,自行擦藥就好。”

在以往,此類小傷於他習以為常,連塗藥都覺得麻煩。江白硯往往對它們不管不顧,享受血痕帶來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