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3/4頁)

“技藝不精。”

江白硯道:“莫要嫌棄。”

他會梳女子的發髻嗎?

施黛來了興趣,靈巧下床穿好鞋襪,乖乖坐在鏡前:“怎麽會嫌棄?來來來,我看看你的手藝。”

銅鏡裏,江白硯站在她身後。

出生於施府,梳妝一類的事,大多由侍女為她完成。

施黛自己略懂幾種簡單的發式,譬如丸子頭和雙丫髻,沒事可做閑在家中的時候,幹脆只用一根發帶把頭發綁起來。

江白硯準備給她梳成什麽樣?

十指穿過她長發,江白硯的手法稍顯生疏。

施黛好整以暇旁觀全程,表情從最初的好奇,逐漸變為驚訝。

江白硯綰的發,居然還不錯。

他梳的是垂掛髻,把頭發分成左右兩股,結髻垂於兩側,不算復雜,但需要一定的技巧。

烏發被他盤起,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江白硯的食指為她撫平額前碎發,施黛笑盈盈問:“好厲害,你是不是專門學過?比我梳得都好。”

“在越州購置過書冊。”

江白硯道:“可有錯處?”

施黛擡眉,不掩訝然:“沒梳錯。你在越州……買了梳頭發的書?”

她想起在江白硯房中見過的話本子,他以前只看典籍和劍譜,從不關心這類雜書。

對了,他還在學女紅。

“學綰發的話,只看書不夠,還要練習吧?”

施黛問:“你找誰練的?”

看江白硯的動作,肯定不是第一次上手。

在她發間綁好一條鵝黃發帶,江白硯道:“自行嘗試便可。”

施黛眼珠一晃,心竅裏思緒翻湧。

所以說,江白硯是一邊看書,一邊用他自己的頭發做試驗,對著鏡子,一遍遍去學綰髻的。

她試著設想當時的情景,覺得很可愛,連帶心口發軟。

垂掛髻被江白硯梳好,施黛一彎眼,鏡中人也笑出月牙般的小鉤。這是年輕姑娘常用的發式,活潑朝氣,發帶飄搖,襯得她耀耀動人。

施黛滿意得不得了,躍躍欲試:“我也來幫你梳頭。”

江白硯怔忡一刻,把木梳遞給她。

男子束發即可,比發髻簡單得多。

施黛歡歡喜喜繞到江白硯身後,捧起他烏發,像握住流動的水泉。

一邊為他梳頭,她一邊認真問:“你身體裏的邪氣怎麽樣了?”

這件事是重中之重,施黛決定每天多問幾遍,時刻關注變化。

江白硯沒瞞她:“偶有異動,默念清心訣方可壓制。”

邪氣侵身,滋味不好受。

自腦中湧出的痛意席卷五臟六腑,遍滿撕裂般的疼,軀體仿佛四分五裂,不再為己身所有。

意識被反復撕拽,他需極力遏止邪祟破體而出的沖動——

在施黛出現以前,是這樣的。

見到她後,江白硯殺念退卻,體內邪潮居然得了制約。

昨夜是他十日以來,唯一心安的時候。

“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

施黛絮絮叨叨:“我知道的,你總在強撐。”

江白硯發絲柔軟,她沒費太大力氣地梳理一遍,再用發帶紮好。

銅鏡裏,少年人筆直端坐,朗朗清舉。

昳麗漂亮的臉永遠也賞不膩,施黛由衷感慨:“江沉玉,真好看。”

她說完垂頭,摸一摸江白硯耳垂:“你盯著我做什麽?”

從梳發開始,江白硯一直凝注鏡子裏的她。

被施黛當面抓包,江白硯噙笑輕聲:“你待我如此……”

施黛立於他身後,花香徐徐,隔得近了,江白硯感知得出她的體溫。

他嗓音發啞:“真的不能後悔了。”

施黛揚起下巴,勾開嘴角:“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誰要後悔?”

她笑起來明光燦燦,是一種生機勃勃的神采,引人憧憬神往。

江白硯眼底癡意暗湧,輕吻她唇邊:“想吃什麽?”

聽他一說,施黛才後知後覺,自己好幾個時辰沒吃東西,餓得肚裏空空。

“都行。”

她眼睛又亮一些:“你做嗎?我去幫忙,怎麽樣?”

施黛很有自知之明,說著笑了笑:“我不懂做飯,但不至於添麻煩。你受了傷,盡量別用太大力氣——這樣吧,你在旁邊口述過程,由我做早膳。”

讓她跟在身邊,時時刻刻處於視野之內,如此也好。

江白硯沒打算真讓她動手操勞,整理好施黛亂糟糟的前襟,領她走出暗室。

不得不說,他在西郊安置的宅子大有講究。

地下藏匿有好幾間暗房,施黛住的最寬敞精致,其余幾處空空蕩蕩,透出絲絲入骨的涼。

緩步前行,長廊幽沉,靜得詭異。

施黛敏銳發問:“這座宅子,你拿來做什麽的?”

布置得這麽復雜,想必別有用處,不止為了單純住人。

江白硯側目望來:“進過江府的殺手,我曾將他們關押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