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頁)

陸時零腦袋陷在柔軟的鵝絨枕裏,留一雙深邃眼睛定定盯著她,像是想從她臉上看出來一句解釋。

他向來不好奇女人的私事。

可室內很安靜,手機的聲音格外清楚,尤其是那句——帶回家的對象。

他的心莫名其妙登上了山峰,正在忐忑如何回應是好,又被她篤定的“沒有”一把推了下去。

“吵醒你了?”許馥順手撫上他栗色的發頂,柔聲道,“再睡會兒吧,今天好好休息,別出去亂跑了,倒倒時差。”

她是怕他太累嗎?

他心情好上了幾分,微微仰起頭來感受著她的安撫,眷戀她的溫柔。

陸時零做夢也沒想到,與她分開這短短一個多月,他簡直難捱到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以前他身邊鶯鶯燕燕數不勝數,他只當做消遣放松,應付一下便拋諸腦後,還常常嘲笑身邊兄弟為一個女人要死要活的模樣。

如今他經歷了人生中第一次正式的戀愛,才完全明了其中苦澀甜蜜滋味。

失控的感覺真不好受,得想想辦法才是。

他輕聲道,“馥馥……”

“嗯,”溫柔的手撤離了,許馥翻身下了床,道,“時間還早,你再睡會兒吧。我回家換個衣服,一會兒還有工作呢。”

陸時零不由分說地支起身子,道,“我送你。”

許馥還想拒絕,他卻已經走入衣帽間,挑選起襯衣來,“正好我也有事要出去。”

他臉長得像雜志上的男模,身材也像,肌理分明、線條流暢的背脊與挺翹的臀一起晃了許馥的眼。他嫻熟地套上件襯衣,轉過身瞥她,手指還一顆顆向上系著紐扣。

許馥頓了頓,帶著笑意道了聲,“好呀。”

結果兩人膩膩歪歪半晌,又一起吃了早餐,許馥站在別墅的落地窗前,目送陸時零銀灰色的跑車駛去,心中才開啟批評與自我批評。

自我批評:許馥啊許馥,你真是太不中用,對帥哥是半點抵抗力也沒有,人家那邊系著扣子,你這邊想著解扣子,看看,這就被摸到住處了吧。

批評:陸時零啊陸時零,作為一個紈絝子弟、花花公子,最重要的就是一視同仁的博愛,拔屌無情的冷淡,你表現的如此積極主動,難道不怕別人深陷其中,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也就算是你幸運,遇到了我這樣的人間清醒。

她搖了搖頭,閃身進了別墅一樓的健身房,做了會兒簡單的活動拉伸後,洗了個澡,又將長長的卷發吹幹盤起。

鏡子裏的女人素顏幹凈,低頭選了一副眼鏡戴上,遮了那上挑勾人的狐狸眼,軟綿媚嫵的笑意也被眼鏡的銀色細框禁錮起來,人霎時變得理智沉穩許多。

OK的啦,像個醫生的樣子就好,她可不想再承受病人質疑打量的眼光了。

她穿一件高領黑色針織打底,遮住了脖頸上的粉紅印記,套一件利落風衣出了門。

今天上海國際賽車場有一場賽事,他們醫院作為定點救援醫院之一,派出了一個工作人員當志願者,現場支援。

說是志願者,實則可以算是幸運兒。因為現場就有醫療急救中心,甚至還有兩架航空救援直升機保駕護航,說白了還是因為老陶看出她這幾天情緒不高,賞她一張門票去放松一天,轉換轉換心情。

她理智上很想拒絕。放松這一天,不知道後面要多少天才能補上這缺口呢。

但感情上她沒法拒絕,她真的覺得挺累的。

哪怕能逃離一瞬也是好的,她想。

許馥車開得挺慢,還略略降下了車窗,呼吸著新鮮空氣。

深秋的上海格外有味道,梧桐樹葉隨微風飄曳,與陽光戲耍,在老洋房與柏油路上繪下斑駁油畫。

她恍惚間發現,好像自從高中畢業選擇直博後,她就沒有這個時間段上過街了。

這八年活得太過於煎熬掙紮,求學之路猶如滾燙烙鐵一般鮮明,讓高中以前的那些平淡時日通通變得模糊,明明是從小成長的城市,卻安靜得有種久違的陌生感。

直到進了人聲鼎沸的賽車場,她才湧出了些熟悉感。

因為醫院裏也一樣,永遠吵吵嚷嚷,從不缺乏高昂飽滿的情緒。

她來得晚了些,前面的開幕活動都沒看到,進場時評論員已經在激情澎湃地介紹選手,“他八歲接觸卡丁車,短短三年裏就包攬全國卡丁車錦標賽的大小獎項……”

許馥冷著臉裹緊風衣,悶頭往貴賓席上走。

評論員顯然還沒來得及感動別人,先感動了自己,介紹抑揚頓挫起來,似乎馬上要潸然淚下了,“十二歲那年,他遠赴美國留學,斬獲全美錦標賽、全英錦標賽、歐洲錦標賽等大小賽事的冠軍……”

手機在許馥兜裏震動起來,她掏出來看了一眼,微微皺起眉,接了,“時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