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5頁)

“我當然信你……我當然信你,紜姐,我從小就是看你的戲長大的,我就是因為你才想演戲,我其實,我上次就想答應,我只是……”

沈紜懂他所有的語無倫次,還有語無倫次背後的未盡之意,她笑著說:“是嗎?那我們以後一定要多多合作。”

這間病房是西林醫院所有病房裏最寬敞明亮的一間,窗邊綠植鮮活蒼翠,時近午後,一道陽光透過窗戶打在了病床上。

冬日裏少見的太陽,溫度並不熾熱,但卻給人以光明的希翼。

沈紜見他簽完字,閑聊一般,隨口說道:“小敬,我也很喜歡你的作品,還記得你演得《扶山月傳》嗎?”

秦敬睫毛輕顫,瞳孔又流露出無邊的愧疚感與難以自抑的悲傷痛苦。

沈紜握著他的手道:“扶山月年少恣意,驚才風逸,卻被奸人所害。他武功盡失,食不果腹,跌沛流離,可即使身份地位一落千丈,扶山月也從未放棄,反而因為在低谷時的那段經歷,修得了無上劍法,參悟劍之一道最終的奧秘。”

沈紜的用意很明顯,她試圖用扶山月的故事激勵秦敬。

雖然影視劇終歸是影視劇,劇情裏的主角大多都有光環,無論他們受多大的苦,經歷多大的磨難,最終都會撥雲見日,苦盡甘來。

可現實卻不一定,苦就是苦,難就難,關關難過,事事難熬,功虧一簣,前功盡棄的也不在少數。

可與上帝視角的觀眾不同,秦敬是真真切切地演過扶山月,《扶山月傳》真真切切地拍了一年,秦敬也真真切切地當了三百六十五天的扶山月。

他為扶山月寫過數十萬字的人物小傳,清楚扶山月每個階段的心態轉變。

身在局中,扶山月並沒有上帝視角,在他艱難困苦人生無望之時,隨遇而安是真,堅韌豁達是真,淡然灑脫也是真。

同為演員,沈紜太清楚角色能反饋到本人身上的力量,這不同於觀眾被故事激勵,而是一層更深的觸及靈魂的羈絆。

苦難對扶山月沒有任何意義,對秦敬更是,但事已至此,活下去才有未來。

秦敬喜歡演戲,他心存夢想,有此生必須做成的事,這是他活下去的動力,也將是他對抗自身抑郁傾向最鋒利的武器。

心情好轉了一些,沈紜帶秦敬去做高壓氧治療,雖然秦敬的一氧化碳中毒只是輕症,但為了避免遲發性腦病,他還要再住院一段時間。

病房另一側的家屬休息室內,裴謹修,池緒,師甜甜沉默地坐在桌旁。

張家已經如計劃那般分崩離析,轟然傾頹,但他們三個人的心情卻都稱不上好,尤其在面對受害者時。

池緒忽然想起了初一那年,傅平春用同班同學威脅他,當天晚上裴謹修同他講了一些話,那時池緒只聽到了前半句,誤以為他只要算無遺策,一切便盡在掌握之中了。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後一句,他不是菩薩,度不盡天下所有人,更沒辦法除惡務盡。

只要張家昌盛一日,那就永遠都會有人受害。

不是這個,也會是那個。

他或許能防止穆家兄妹的事情重演,可世上總會存在千千萬萬個秦敬。

不確定的概率落在確定的人身上,就是掙紮不得的泥淖,永夜無晝的深淵。

如同史心悅一般,秦敬並沒有出現在《豪門之抵死纏綿》這本書裏,發現秦敬被張多意糾纏威脅的人既不是裴謹修和系統,也不是池緒,而是沈紜。

那是一場綜藝活動,沈紜在和秦敬組隊時意外發現秦敬身上有傷

人造的刻意的傷痕,皮破血流,恐怖猙獰。

秦敬衣服穿得厚,顏色又深,因此並不顯眼,如果不是距離過近,沈紜也不會發現。

娛樂圈類似的事多得數不勝數,沈紜不知道秦敬究竟是自願還是被人脅迫。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沒有當面詢問,而是讓信任的人私下裏查了查。

這一查,就查出來了觸目驚心,聳人聽聞的真相。

秦敬是三年前剛進娛樂圈時被張多意相中的,那時的他才十七歲,張多意的年紀更小,剛上初三,也才十五歲。

張多意最愛那種幹凈漂亮,清冷孤傲的少年少女。因此,娛樂圈一直以來都是他“狩獵”的獵場之一。

早在簽娛樂公司前,秦敬就已經是張多意名單上的獵物,一場針對秦敬的圍剿陷阱,早在秦敬還沒正式跨進娛樂圈時,就已經泛著寒光,埋伏在了他的必經之路上。

秦敬父母早逝,家裏只有年邁的爺爺奶奶,張多意派人誘哄他簽了昶盛集團旗下旭日未來影視公司後,就立馬翻臉,用巨額違約金及秦敬的爺爺奶奶來要挾秦敬。

孤立無援,無路可走,秦敬別無選擇,不得不屈服於張多意。

因此,綜藝活動後第二次見到秦敬時,沈紜曾非常委婉地邀請過秦敬,詢問他願不願意加入自己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