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4/5頁)

“姐姐,是你救了我。”

張子苓並不缺這一個孩子,張多昌被綁架後,他甚至都沒費心尋找,更不願意出對他來說也在承受範圍內的五億。

那時的張多千年近三十歲,她雖然沒有孩子,但是骨子裏還是挺喜歡小孩的。

張多昌沒出事之前性格乖巧可愛,姐弟倆關系也一直都很不錯。綁架案發生時,張多千是整個張家上下最堅持救出張多昌的人。如果沒有她,或許張多昌早就死在了那個冬天。

再次醒來,張多昌渾身又痛又癢,他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那就是他脊髓損傷得十分嚴重,這輩子都要在輪椅上度過了。

張多意那時就在他病床前,帶著理所應當的愧疚,顯而易見的恐懼,還有掩飾得十分拙劣的慶幸。

他們兩個不是一個媽媽生的,年齡只相差半歲,所以同一年進的小學,並且被分在了同一個班級裏。

學校離家很近,只有不到十分鐘的路程,每天放學時,家裏的傭人會來接他們。

出事的那天是個周五,本來該張多意做值日的,但是他忙著去打遊戲,就拜托張多昌和他換。

打掃完衛生後,張多昌在學校門口等了很久,但來接他的傭人遲遲未到,考慮到回家只需要幾分鐘,他也就沒有再等,直接回家了。

此後,便是如墜地獄的一生。

這一支煙又抽到了盡頭,兩人同時從回憶中掙脫,張多千吸了口氣,問道:“他真的得了艾滋病?”

張多昌哂笑一聲,無不嘲諷道:“假的,騙他的。”

實際上只是重感冒而已。

松了口氣,張多千並不希望看到張多昌為了報仇而牽連到太多無辜的人。

從前的事上他是受害者,可如果復仇行動不加收斂,豈非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類施暴者。

如今一報還一報,張子苓鋃鐺入獄,人人喊打;張多意顛沛他鄉,生不如死;張家樹倒猢猻散,錢財也盡數落在了外人手裏。

名利兩空,全都罪有應得。

臨別之時,張多昌說他要出國了。

這麽多年,他心裏藏著太多事,件件郁郁不能平,偏偏面上還要偽裝得與世無爭,溫潤如玉,或許是因為憂思過度,愁腸百結,張多昌身體並不好,走到現在,已經是絕症晚期,時日無多。

臨到終了,他送走了自己最大的仇人,下一步,也該送送自己。

直到張多昌操控著輪椅走出別墅,張多千仍舊沒有回頭,一根接著一根地抽著煙。

指尖火光明滅,好半天後,張多千才淡淡道:“進來吧。”

她身後走進來一個女孩,十八九歲大,個子不高,容貌清秀。

張多千這才轉身,迎風而站,風將她的發絲吹得獵獵飛舞,淩亂卻別有美感。

一片寂靜中,張多千出神地凝望著面前的女孩。

如果張子苓在這裏,恐怕就會發現,眼前的少女肖似他的一位故人。

或者說,仇人。

張多千伸手攏了一下肆意飛舞的頭發,沖宋星瀾勾了勾手,笑道:“瀾瀾,過來。”

宋星瀾卻不為所動,仍站在原地,她神情復雜,帶著一絲不明就裏,清泠泠地開口道:“你早就知道我是誰?”

張多千笑了一下,像是在看明明生疏笨拙還自以為天衣無縫,計劃高明的小孩般,風情萬種的臉上隱含著似水般的溫柔憐惜與包容:“瀾瀾,如果我當時我不救你,你打算去引/誘誰?”

“張子苓嗎?那個快六十歲的老頭?”

她一邊說著,一邊踱步走向宋星瀾。

噠噠噠的聲響,高跟鞋仿佛踩在了宋星瀾心上。

宋星瀾臉色一白,既羞又惱,她沒想到從一開始張多千就知道她刻意接近她的目的,卻對此表現得一無所知,讓她的一切籌謀與計劃都好似跳梁小醜一般,惹人發笑。

嘆息一聲,張多千停在宋星瀾面前,懷揣著萬般溫柔,輕聲道:“我不是故意瞞你。”

宋星瀾本就比她矮一個頭,又穿著平底鞋,襯得張多千一時間格外居高臨下。

少女仰起臉,眉目淩冽,毫不掩飾的恨和怒。

心驀地痛了一下,張多千見慣了宋星瀾平時溫柔備至的模樣,縱使一直以來她對宋星瀾的一切都心如明鏡,此刻也難免感到心痛如絞。

只怔了一瞬,張多千挑起嘴角,輕佻地笑了笑,明知故問地問:“這麽恨我?”

宋星瀾眼眶通紅,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憎惡道:“當然!你爸逼死了我媽!你們全家都是劊子手!”

宋星瀾是當年鳳嶺酒業董事長宋鳳的女兒。

在鳳嶺酒業被天河集團惡意並購後,宋鳳在整個津蘇地區都再無容身之所,她被逼出國,在國外生下了唯一的女兒宋星瀾,身體每況愈下,沒過幾年就郁郁而終。

宋鳳去世的時候,宋星瀾才滿剛八歲,本該是不知事的年紀,但這八年來,她每一天都活在母親的哀怨不甘與憤恨嫉世中,自然而然地秉承了母親的遺志,立誓這一生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要讓張家人承受他們應得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