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不清白

徐槐最近在試著扮演一個漢語水平不太好的外籍教練。為此他已經練習了整整一天的不標準普通話,今天出門正想著實踐一下,哪能想到第一個實踐對象竟然是杞無憂。

說起來,這還是肖一洋出的餿主意,讓他中文不要講得太熟練。

因為有些半路出家的小隊員英語口語和聽力水平薄弱,現在不好好學英語,以後去國外比賽,啥也聽不懂,離了翻譯就變聾啞人。每位隊員未來要去參加大大小小的不同比賽,也不可能每個人都時刻帶著翻譯。

所以為了方便他們學習,平時教練在帶隊員的時候,一些專業詞匯和技術要點還是要講英語。

肖一洋還說,如果徐槐有時間的話,還可以給隊員們上一上口語課。

徐槐起初覺得有點荒唐,心想,這肖一洋薅羊毛薅上癮了,合著還得讓他兼職英語老師是吧?工資怎麽沒給另結呢。

不過後來他覺得,這主意其實也不錯,不想跟人交流的時候就可以直接來一句:不好意思我中文不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上周他去崇禮觀摩大跳台集訓隊訓練的時候,便嘗試了一下肖一洋所提倡的教學法。

他是這樣指導隊員的:“你這個invert做得不夠typical,Indy Grab做不了就先從Tindy開始,先不要追求difficulty,flow和chill才是最重要的。”

旁邊的教練表情一言難盡,肖一洋也聽得腦瓜子嗡嗡的,趕緊讓他別說了:“你這是故意的吧!”

於是這種教學法就被pass掉了。

從體育總局辦公大樓裏出來,徐槐打算去坐地鐵。

他來的時候就是坐地鐵來的,地鐵上雖然人多,但至少不會像打車那樣堵在路上,萬一暈車,想吐都沒地方吐。

快走到路邊,突然有個男人叫住了他。

“哈嘍,請問你是Ryan嗎?”

“嗯?”徐槐停住腳步,看向對方,一臉茫然,“是我,您是……”

對於亞洲面孔,徐槐其實是有點臉盲的。

比如以前在賽場上遇見過的那些日本選手,只看臉的話,他根本認不出誰是誰。但如果有過交集,他也不至於全無印象,可以憑借身高體型聲音以及說話的風格分辨出來。

眼前這個男人在體育總局樓前叫住他,徐槐便下意識以為他是冬運中心相關部門的人,在腦中搜索了一下,發現對他完全沒有一點印象。

而且這人的氣質並不像是從事體育行業的。

他看上去年齡比徐槐大幾歲,卻並不顯得老成,反而帶著點混不吝的痞氣。

……莫非是雪迷?

此時是2018年末,單板滑雪的熱度並沒有那麽高,雪場之外,很少有人認識他。

徐槐正陷在迷思中,聽到男人說:“我朋友在沸雪現場做過音樂總監,他看過你的比賽,很喜歡你。”說著,他還遞了張名片過來。

杞青早年與人合夥開了家傳媒公司,團隊裏有人接過沸雪比賽的演出項目。

“這樣啊。 ”徐槐看了眼名片,這才恍然明白。

杞青又道:“我也很喜歡你,你沸雪那場比賽我還去現場看了呢。”

杞青也是一位滑雪愛好者,且對這一領域相當了解。

兩人便順著這個話題聊了幾句,倒挺能聊得來。

“我兒子也是單板滑雪運動員。”

“哦?什麽項目?”徐槐聽後,倒也不算太驚訝,畢竟他們現在就站在國家體育總局門口,男人站在這裏像是在等人的樣子,那想必也多少跟體育沾點關系。

“平行大回轉。”

“哇,那很棒呀,他多大了?”徐槐問道。

他記得平行大回轉集訓隊裏年齡最小的隊員好像是12歲,他兒子應該差不多也是這個年齡吧。

“呃……可能,十六七歲。”杞青只知道個大概,他也不確定杞無憂今年到底是十六還是十七。

徐槐頓時驚訝道:“您兒子都這麽大了啊,看不出來。”這不是恭維話,杞青看上去應該和肖一洋年齡相仿,頂多比他大個三四歲。肖一洋才剛結婚不久,而這人竟然會有一個這麽大的兒子。

“嗨……”杞青笑而不語,也沒有多做解釋。

“對了,Ryan,你是不是,”他消息靈通,認識一些雪圈內的專業人士,也聽說了一些這方面的消息,“真的要來國家隊當教練?”

徐槐也沒有隱瞞:“是,年後就要入職了,不過這個雪季很長呢,我還想再休息一段時間,去長白山玩一下。”

……

表達完喜愛之情,杞青也不好意思再耽誤人家時間,決定要個簽名就撤,於是便道:“可以給我簽個名……”

“咳咳。”他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咳嗽聲打斷了。

杞青聞聲回過頭,發現杞無憂不知什麽時候悄無聲息地站在他們身後。

他忙招呼道:“無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