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到寶靈街, 給這座安靜的街道帶來幾分溫暖。兩個打扮流裏流氣的後生仔穿著肥肥的牛仔褲,吊兒郎當晃悠著。明明年紀不大卻學大人吸煙,飆臟話。

兩人瘋跑著, 撿起地上的石頭扔向路邊的車子。

哐當一聲, 車子被打變型,兩人就像打了勝仗的大公雞驕傲地挺起胸膛。

自由, 無人管束,想去哪就去哪,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這是年輕的男孩子最向往的事。他們莽撞,沒有明確的是非觀,只想我型我素釋放自己, 美其名曰:個性。

他們總以為父母斬斷了他們的翅膀, 束縛了他們的自由。

等他們的父母漸漸老去,管束越來越不經心, 他們終於脫離掌控。

現在就是他們最灑脫的時候。

一顆石頭扔過去, 無人叱罵, 他們不甘心,又扔第二塊。像是發現什麽好玩的事情,比賽著誰能打破那車窗玻璃。

終於在第15顆勢頭扔下, 高個後生仔打碎了玻璃。

矮個後生仔靠近, 看到副駕駛位置似乎有個錢包,他沖同伴招了招手,指給他看。

兩人心照不宣。

一個負責望風, 一個已經悄悄將玻璃掰下, 伸手從裏面打開車門,隨後拿走那錢包, 裏面放著一沓錢,兩人對視一眼,喜得眉開眼笑,立刻將錢包揣進身上。

“再找找!”

沒有人會將貴重東西放在車裏。今天卻遇到一個大肥羊,兩人哪肯這麽快就離去,於是矮個後生仔彎腰繼續翻找,副駕駛這邊找完,又找與駕駛座相鄰的儲藏部位,翻找著,他突然覺得渾身涼颼颼的,好像有誰在盯著自己,他扭頭往左看去,只見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兩人頭靠頭,神態安祥,像一對恩愛的夫妻。可是他們的臉沒有一絲血色,眼睛一直睜著,一動不動,分明是個死人。

他瞳孔睜大,嚇得張大嘴。

這聲淒厲的叫喊響徹整條街道,將處於睡夢中的街坊叫醒。

不多時,狗吠聲,街坊們的吵鬧聲,警笛發出的急促聲此起彼伏,這條街道提前喚發出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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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九龍重案A組,秦知微坐在審訊室,往常都是她坐在對面,今天是反過來的。說實話這感覺並不怎麽美妙。尤其對面這燈太閃了,刺得她眼睛疼。

她下意識低下頭,交待那天發生的事情。

等她說完,陳督察問她四號十八點至二十點,她在哪裏。

秦知微幾乎不用想,“在家休息。”

“有誰能給你證明?”

“我媽,還有住在我們家的室友--顧久安,你們也認識。他知道我那天晚上沒出去過。”

陳督察讓警員去調查秦知微的不在場證明。

秦知微見陳督察眉頭緊鎖,顯然也被案子難住了,於是問他,“可以告訴我死者是怎麽死的嗎?”

陳督察搖頭,“現在你的嫌疑還未洗清,按照規矩你不能知道太多信息。”

秦知微見他不肯說,也沒當一回事,耐心等待。

陳督察出了審訊室,隔壁審訊室的沙展也出來了,“張頌恩的口供在這裏。她和父母住在一起。她與男死者確實有過肢體接觸,但是應該不會為了這點小事殺人。而且據她交待,她和秦知微走後,秦知微還勸她不必生氣。”

他把秦知微給張頌恩講的故事,又原原本本講給陳督察聽。

“像Madam這種情緒穩定的犯罪心理專家,不可能因為一點口角就殺人。”

陳督察明白他的意思,“我們先排除她的犯罪嫌疑,才能邀請她參與這起案子。”

按照警署規定:一旦發現辦案警員與犯罪嫌疑人有血緣關系,必須避嫌。血緣關系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她本人與死者有過糾葛。那對夫妻事後還到警署投訴過她。這會影響她升職。她一不作,二不休,殺了兩人,犯罪動機也能成立。

沙展點頭,“那張頌恩的不在場證明還查嗎?”

其實查也沒用,因為她家人不能作為人證。

陳督察讓他把人放了,“她沒犯錯,那兩位死者也沒投訴她。她應該不會殺人。”

沙展點頭。

警察很快回來,從顧久安口中問到秦知微的不在場證明。他的確可以證明秦知微那晚在家。

香江的門很重,如果有人進進出出,其他屋裏的人很容易聽見,除非她出門時沒有關門。但是顧久安19點到廚房做菜,經過門口,看到房門關得嚴嚴實實。他做好飯菜後到她房間門口叫她出來吃飯。在此期間她一直待在屋裏。

沙展喜得眉開眼笑,“太好了。Madam洗清嫌疑了。”

所有人眼巴巴盯著陳督察,“我們可以邀請Madam參與這起案子嗎?”

陳督察沒有讓大家失望,“我跟警司提交一下申請。”

眾人點點頭。

陳督察出去僅半個小時,回來時就帶給大家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