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殺性(第4/7頁)
掌燈的時候,整個村子裏依舊不見多出來的那個人,有一戶人家報失:“丟了一雙新做的鞋子,九寸,還沒來得及穿呢!”
祝纓到了這一家,問道:“鞋是誰做的?有舊針線嗎?最好有相似的鞋子我看一看。”
那家媳婦紅著臉,又找出一雙鞋來,低聲道:“是奴的針線,這雙已穿過了。”
祝纓將鞋子看了看,又翻看了鞋底,道:“知道了。”
看天色已晚,當晚就在該村住下來,讓村民依舊不許動,丁校尉的人換崗,輪流放哨。他們幾個人分住在裏正及裏正的鄰居家裏。正在此時,村裏一戶人家傳來了尖叫聲:“我驢呢?!!”
祝纓只得再往他家去看,卻是他養的一頭驢沒了。祝纓在他家裏意外地發現了一雙九寸的鞋印,新鞋,鞋底納得跟那雙九寸舊鞋手藝非常相似。鞋印只有進、沒有出。祝纓問道:“你最後一次見到驢子是什麽時候?”
這人一家人急得不行,你一言我一語的:“大前天還拉車去曬谷場。”“不對,是前天。”等他們核對完了,發現驢子竟然是今早不見的!當時村裏鬧了一夜兇案,一大早的有些亂,父親以為兒子牽了驢走、兒子以為是兒子牽了驢走。直到現在不許所有人出村,才發現驢沒了!
攢頭驢可不容易!一家人有嘆氣的、有跺腳的,也有流淚的。
祝纓道:“姑且記下吧。”她往驢棚裏看了下,地上落了些幹草,驢蹄印還有一點。然而天黑了,不利追蹤,只得歇下。
…………
次日,雞一叫祝纓就起身,整個村子雖有起床、劈柴生火的聲音,卻有一種安靜的感覺。一切都籠罩在一種淡淡的恐怖與哀愁之中。
安靜之中又有一種焦慮——稻子可還沒有收完呢!就算出了人命,就算有人重傷,該打的稻子還得打,該曬的谷子還得曬。村民們心中惴惴,又不敢先鬧。有愣子已然大聲說了:“不能耽誤天時啊!”
裏正家早早起來做了早飯,熬了兩大鍋的粥,又忍痛拿了些雞蛋出來,配上小腌菜。祝纓對小吳道:“跟他算錢。”
丁校尉的人吃得十分自然,當兵吃糧、天經地義。
一眾人都吃過了,祝纓重新去驢棚裏又看了看,吩咐裏正:“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
再循著驢蹄印帶人追蹤而去。
趙蘇心中十分驚奇,請教道:“義父,孩兒也知道要躡其蹤跡,可是義父是如何做到的呢?”
祝纓隨口道:“回去教你。”突然頓住了,再看看小吳,又看看仵作和小江,最後想起來高閃以及童立等人,心道:不止要讓小江學仵作,還得讓這些人懂些查案的本事。
她記下此事,且先去追蹤驢蹄印。
出村行不多遠,只見不遠處的大路上煙塵滾滾,祝纓眯起了眼睛!丁校尉手搭涼棚看過去,訝道:“福祿縣還有別的官軍嗎?大人且住,我去看看。”
祝纓慢慢地騎馬在後面,只見兩隊人馬會合,丁校尉大聲地說:“某乃福祿縣校尉,前面是何人?”
對面的聲音更大:“老丁麽?是我!前來捉拿逃犯!”
“常校尉?!”
兩馬靠近,他們是認識的,丁校尉原是在對面校尉手下做的副手,被調到了福祿縣的。常校尉道:“你好啊,到了福祿縣倒好發財!”
祝纓聽著他這口氣含著點玩笑式的譏諷,攏住了馬不再往前,與他們隔了三丈遠。丁校尉大大咧咧地:“哪裏的話?倒好查賬!什麽逃犯?要兄弟們搭把手嗎?”
常校尉不客氣地說:“拿給他看。”
丁校尉道:“我哪識幾個字啊?”
打開一看,是三張畫得有些簡單的人像,三張!丁校尉回頭對祝纓道:“祝大人!”
祝纓這才上前,經丁校尉介紹,再與常校尉寒暄。校尉與校尉級別也是不一樣的,常校尉看著高兩級。不過沒祝纓品級高,常校尉的語氣裏帶點散漫地抱拳:“原來您就是祝大人!這般年輕,真如散財童子一般啊!哈哈哈哈!”
祝纓道:“散財童子也要有錢才能散,我這窮地方,哪來的錢?”
丁校尉把畫像給祝纓,常校尉咳嗽一聲:“這是我轄內的事,不好勞煩祝大人啦。”
祝纓已將三張畫像看完了,第一張是個瘦子,毛六,二十三歲。還有一個完全看不出來特點的叫婁七,一般人畫像,畫師總會將自己印象最深的特點給畫出來,婁七這張就完全看不出來,如果硬要說的話,就是:這是一個男人。
看得出畫師已經很努力了,他給婁七畫了點青胡茬,連胡茬的形狀都沒有任何的特點。
最後一張叫王大虎——此人五大三粗。
三人與河西裏正的描述居然出奇的一致。丁校尉低聲道:“我調過來的時候,還不見思城縣有這幾個人,恐怕是新來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