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4頁)

“你想要找的,偏偏是最後一種,最稀少,也最難尋。”

“一方面,大偃國富民豐,史官們也無意花費筆墨去記載窮酸小國,而另一方面,與外邦交際和來往最多之人全在深宮中,他們的言行記載,自然並非尋常人能看得到的,即便看到,也不可能公之於眾。”

“你唯一可指望的,只有鴻臚寺。”

魏漁指尖抵著下頜,慢慢道。

“西方有幾個臨近小國常年向大偃進貢,而記述、描繪這些入貢部族也是鴻臚寺的職務之一,據說,凡是描述風土人情及外邦地理分布的,都稱為風土記,而在描畫尚不熟悉的風貌時,則稱為異物志。

“其中有幾幅名作我只聽過,也未曾親眼見過,可供你參考,似乎叫做《王會圖》,還有,《西域諸國入供圖》。”

魏漁說罷,還是搖了搖頭。

“精力有限,你自己考慮。”

沈遙淩聽完也是一臉茫然。

即便是鴻臚寺有這些資料,她一個無關路人,又如何能夠隨便踏足,更遑論打開人家大門,堂而皇之地要求人家拿出珍貴書畫給她欣賞。

難道這些部分只能空置了。

其實,她要寫的也並不是什麽正式的文章,只是要用來說服父親的材料而已,確實不應該花費太多精力去強求細枝末節,糊弄糊弄也沒什麽。

可是,沈遙淩不想糊弄。

更何況,若能豐富這些資料細節,她的說服力就會大大提升,甚至有可能,父親不僅不會拒絕,說不定都要誇她幾句了。

雖知盡人事聽天命的道理,有些事情並不能一味強求,但沈遙淩心中還是難免掛記。

再次向魏典學道謝之後,沈遙淩心神不寧地同他拜別。

臨走前,魏漁起身送她,手心不自覺輕撫著一個木雕小象。

沈遙淩眉眼乖乖地,溫聲道:“老師再會。”

又彎腰點點那個小象的腦袋:“明天見。”

說完裹上厚厚的圍脖戴上暖兜,一搖一擺地出門。

魏漁微愣,定定在原地站了會兒。

直到院門闔上,才拿起小象,放到面前端詳,沉默須臾。

“聽見了嗎。”

栗色的眉眼稍彎,指腹撫了撫小象的頭頂。

魏漁對著手心的小木雕說話,像是主人疼愛著真正的寵物一樣。

“有人跟我們打招呼。”

沈遙淩轉身合上院門,正要離開。

余光卻透過晃動的竹枝,瞥見了什麽。

後院的台階上落滿白雪無人去掃,獨獨有一塊是幹凈的,好像有人在這裏待過一樣。

奇怪。

老師為何只清理後院的這一小塊。

沈遙淩晃了晃充滿學識的沉重的腦袋,不再多想,走出小巷爬上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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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整理資料有些辛苦,睡得也格外沉。

翌日一早,沈遙淩被推醒了,揉揉眼睛,看見若青有些慌張,說是母親找她。

能有什麽事情?

沈遙淩不解,洗漱一番後隨著若青來到母親院中。

母親也正用早膳,手邊擺著一封故牒。

看見她來,沈夫人放下瓷勺招手叫她過去,並將故牒遞來。

“這是官府今早發來的,特特點名找你。”

官府下故牒找她?

沈遙淩狐疑地掀開一看,先被上頭的徽紋晃了眼。

這,這不是,鴻臚寺?

她昨日還在念叨,怎麽今天就找上門。

沈遙淩心中閃過狐疑,接著往下細看。

上面意思大概寫著,寧長史在鴻臚寺辦公務,記起來昨日落了一枚重要令佩在沈三小姐這裏,煩請沈三小姐送到鴻臚寺來。

長史在大偃是對佐官幕僚的統稱,寧澹一直受陛下吩咐辦事,與幕僚相類,這個寧長史這應當是指的寧澹。

她與寧澹昨日確實見過,可不曾見過什麽令牌。

沈遙淩不動聲色收起故牒,點點頭朝母親道:“知道了。”

沈夫人沒說話,慢慢拿著濕帕子擦手,擡眸悠悠看著女兒轉身遠去的背影。

沈遙淩叫來昨日乘的那輛馬車,鉆進去找了找。

果然在軟墊下發現一枚銀制令牌。

若青驚訝:“我昨日幾乎不曾走開過,何時多出這東西?”

沈遙淩將令牌扣進手心,思緒難明。

終究按下其余念頭,讓若青去備齊了竹筆和空白書冊,出發去鴻臚寺。

鴻臚寺位於京城南面,主掌外賓、朝會儀節之事。

凡國外使臣來京朝見,鴻臚寺負責分辨來賓高下之等,享宴之數,迎送接待朝貢使者;朝貢之物也要先上數於鴻臚寺,估定其價值後,再定出回賜物品多少。

今日大晴,沈遙淩坐在馬車之中,對門邊戍衛出示了那封故牒,便一路暢通無阻。

馬車停在外院空坪,迎接她的是一位掌固,沈遙淩向他行禮,被他帶著穿過青石板道,經過內門,看見廣場上用數條長桌擺著許多畫作、書卷,十數郎吏正小心翼翼地翻動紙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