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4頁)
原來是補償啊。
這就……不意外,也不難理解了。
她跟現在的寧澹之間隔了二十年的光陰,說實話,現在她看著寧澹的情緒,就像在看著別人的故事。
看著當時的寧澹,和當時的她的故事。
以旁觀者的身份,看到了一些前世沒有的、另外的情節。
寧澹的歉意,和他給的幫助,如果是落在十六歲的她眼中,一定是很好很好的,很珍貴的寶物,或許會藏進枕頭裏,每天晚上都要反復地做這個夢。
但是在現在的她看來,這只算得上是一點施舍。
就好像。
寒天雪地裏,一個背著重重薪柴艱難邁步想要去送給別人的人,終於在路上遇到了她想找的那個人,而對方拿出一張火寸劃燃,想要幫她暖暖身子。
沈遙淩笑得有些難以停下,簡直越想越是好笑。
她不是嘲笑寧澹吝嗇。
只是以一個過來人的眼光,覺得他天真。
以為一點星火,真的可以救活一個鉆進了雪洞裏的人。
其實沈遙淩願意相信。
寧澹如今的在意是真心實意給那個十六歲的沈遙淩的。
但他不知道他們之間已經有了二十年的錯位。
沈遙淩漸漸止了笑,眉眼間摻進一點遺憾,又揉進一點欣然。
不論怎麽說,那個十六歲的她也在她自己的心裏。
寧澹這份由歉疚而來的關心,雖然隔著回響,但也算是傳達到了。
只是,她不需要,“她”也不需要了。
現在的寧澹猶如一個珍貴的青芒,散發出稀有的香氣,初嘗禁果的女孩兒聞見了或許會心馳神往,可現在的沈遙淩已經有了堅實的外殼,這一點點香氣,還不足以打動人。
她已經完整地愛過一遍,她知道什麽是愛,什麽是想象。
沈遙淩會小心地保護身體裏那個十六歲的自己,清晰而殘忍地告訴她——
歉意不等同於傾慕,在意也不等同於愛意。
她已經徹底明白寧澹的意思了。
沈遙淩點點頭,接受了他的道歉。
就當做是為印南山上的那個凍壞了的姑娘接受的。
又很快地說。
“我沒有生你的氣。”
寧澹看著沈遙淩,遲疑了片刻,罕見地多問了句:“真的嗎?”
這句追問顯得有些狼狽,他通常並不用擔心會上當受騙。
因為大多數人沒有這個膽子,而他也總是能識破所有的謊言。
但是此時卻有些搖擺,不確定。
沈遙淩笑了起來,她的臉頰很柔軟,眼睛明亮得很真誠。
“真的。”
她說。
沈遙淩的表情看起來可愛得讓人不忍再懷疑,寧澹也只好咽下了更多的追問。
也有可能是因為他也更想要這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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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遙淩滿載而歸,抱著寫得細細密密的簿子去找魏漁。
魏漁見了也是吃驚。
“真被你找到了?”
沈遙淩點點頭,不動聲色地摸了下鼻尖。
“自有高人相助。”
魏漁聞言,果然也沒有去好奇誰是這個高人。
只是恭喜她。
“好。那你就不用擔心了。”
“那倒也不是……”沈遙淩把東西都放下了,清清嗓子站在魏漁面前,“老師,從現在起,你假裝你是我的父親,然後你來質疑我吧。”
魏漁:“什麽?”
沈遙淩睜著圓溜溜的雙眼,認真道,“因為我現在只是把想說的話寫出來了,可是並不知道真正說出來是什麽效果啊。”
她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說服父親,只能用這種笨辦法,模擬一次。
魏漁“啊”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沈遙淩拽著袖子拖到椅子邊坐下,小象也被拿過來擺在面前充當聽眾。
沈遙淩神情肅穆:“魏大人,我要開始了。”
魏漁抿嘴一會兒,輕輕笑了下。
這讓他,沒辦法再把這件事只當成一個學子的興趣課業了。
她是真的很認真。
努力得,讓人欽佩。
魏漁輕輕地呼了口氣。
“嗯。”
“不過,別那麽叫我。”
“瘆得慌。”
沈遙淩知道他無心官場,趕緊安撫地點點頭。
隨即雙手負在背後,挺起胸膛,郎朗有聲。
講稿裏的內容是她一字一句寫下來的,雖然文辭普通,但每一個細節她都印象深刻。
除去最開始的緊張,沈遙淩的語調很快就變得流暢自然。
字字帶著懇切。
魏漁靠在椅背上,一直專注地看著她。
說到一半,沈遙淩忽然停了下來。
朝著魏漁輕咳兩聲,見他還是沒反應,不得不小聲提醒。
“你要反駁我呀!”
臣子們之間的清談有時更像論辯,要有來有回地給對方挑刺,只有說服了別人,才算達到了勝利。
魏漁有些為難地坐著。
憋了一會兒,魏漁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