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第4/6頁)
只是有些野心,有些驕傲。
可是人性是這個世上最容易得寸進尺的東西,在她刻意縱容和放逐之下,必然會發生不可逆轉的病變。
她抱著一捧注定點不燃的,用自己父母的骸骨打磨的柴火,妄圖用同等的愛意將其點燃。
注定是不可能的。
而她在救贖過程中獲得的“養料”,是支撐她繼續走下去的動力。
在對方“病變”之後將之放逐,是她從一開始就預設好的結局。
她的身軀在長大,靈魂卻被困在二十幾年前的那一天。
就如牧引風說的那樣,她在一場長達二十幾年的應激之中,片刻沒能脫離。
她活成了死去之人的樣子,用“像爸爸媽媽一樣做騎士”來維持著自己的行屍走肉般的軀殼。
而她少女的靈魂,隨著多年的消磨早已經晦暗無光,將行就木。
牧引風曾經有一次覺得,霍玉蘭站在落地窗的旁邊,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那是他在自己的親生父親身上感覺到過的,對死亡的隱秘的憧憬。
他感覺的是正確的。
霍玉蘭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她的靈魂將燃燒殆盡,她最終也沒有辦法尋覓到同等的愛意重新點燃靈魂,一定會走向滅亡。
就像當初牧引風的父親一樣決絕。
牧引風的嘴角帶著一些羞澀的笑,用燦爛到灼人的視線看著霍玉蘭說:“我想和你結婚。”
“不是和慕方懿,而是和霍玉蘭。”
“戒指的樣式是我定的,但還是要你同意才行,婚禮和婚紗還有宴客地點什麽的,我們再慢慢商量就好了,都按照你喜歡的來。”
牧引風居高臨下地看著霍玉蘭,寶石般的眼睛捕捉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他又喃喃重復了一遍:“我想和你結婚。”
一輩子都不分開。
他把自己的胸腔撕開挖出心臟,稱好了斤兩,奉送到霍玉蘭的手上。
霍玉蘭不知道這樣看了牧引風多久,可能只是一呼一吸的時間,也可能是好久。
她突然就覺得自己好累。
像一頭連夜犁了一百多畝地的老黃牛,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和骨頭,都在發出搖搖欲墜的尖叫。
霍玉蘭頹然地放松了一直緊繃的腰骨和手臂,放松了深陷於沙發之中的手指。
她像死了一樣,貼服在柔軟寬大的沙發上,四肢垂落,胸腔之中一直吊著,梗著的那口氣,悠長地吐了出來。
她閉上了眼睛,卻能感覺到牧引風還在看著她。
還在等待她的回答。
可是霍玉蘭擡起了手臂,擋在了自己的眼睛上面。
再開口,聲音都帶了一些鼻音:“屋子裏的光太亮了,你去換成柔光吧。”
這是她習慣性地在從前那些男朋友質問她什麽,或者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躍躍欲試地想看她的反應的時候,她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和注意力的方式。
她給不了牧引風回答。
牧引風當然很聽話,尤其是聽到了霍玉蘭的音調好像是要哭了,立刻起身扶著沙發起來,哆哆嗦嗦地去摸墻上的開關。
期間還摔了一跤。
剛才牧引風從餐桌的旁邊跑過來,憑借的全部都是一股激勁。
他生怕霍玉蘭真的走了,是怎麽過來的他自己都不太清楚。
雖然一直都在做復建……但是真的走起路來還是很艱難。
不過他咬著牙,成功
把燈光調暗了。
然後一路扶著墻扶著沙發又扶著茶幾走回來,腿哆嗦得不行,額頭的汗水都多了一層。
霍玉蘭把右手臂壓著的眼睛露出一點縫隙,在注意著牧引風,確切地說是看著他走路。
他竟然真的能走路了。
雖然看上去很辛苦,但再經過一段時間的鍛煉就應該徹底好了吧?
在原本的劇情之中,他明明是在救贖他的那個陽光開朗的女主出現之後,才開始對站起來有了向往。
他因為坐在輪椅上面太久,有一些神經已經壞死掉,前前後後還做了幾次手術才重新能站起來。
現在這麽容易就好了?
他好了,連吃藥也能控制得很好。
他應該不再需要她了。
霍玉蘭抽了一下鼻子,覺得自己的喉嚨和胸腔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有些無法呼吸。
牧引風摸回沙發旁邊坐下,伸手摸了下霍玉蘭放在沙發上面的手。
說道:“你身上真的好燙,熱得不正常。”
他說著,又傾身過來,想要測試霍玉蘭的額頭。
不過霍玉蘭的手臂在自己的眼睛上面橫著呢,牧引風拉了一下沒拉動。
他頓了片刻後低頭,細細密密地在霍玉蘭的下巴和臉頰上親吻。
“別哭了,我以後無論遇見什麽事,都會第一時間和你說的,再也不讓你著急了。”牧引風的聲音低沉溫柔得令人耳膜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