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希望藍鉆(十九)(第2/4頁)

騎士長還沒有走出大門,就透過鐵柵欄看見了門口停駐的馬車,馬車側面懸掛著教皇宮的徽章,整體低調樸素,玻璃窗被天鵝絨帷幔遮蔽得嚴嚴實實,萊斯赫特注意到窗口的鎖被設置在了外面,這是為了防止裏面的人開窗。

萊斯赫特的腳步慢了一下,很快又恢復如常,和馬車夫打了個招呼,穿著黑色修士袍的馬車夫在兜帽下對他點點頭,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

萊斯赫特擡手想打開窗外的鎖,馬車夫制止了他:“請不要在這裏,閣下。”

騎士長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放下了手,示意車夫將車趕進訓練場邊上的一排簡陋房屋邊,這裏是騎士們的居住區,他在這裏當然也有房間。

車夫將車停在了懸掛著騎士長名牌的房間門口,相當嚴謹地用車身和馬匹盡可能地堵住了其他人看向這邊的視線——盡管此刻大部分騎士都在訓練場上揮灑汗水。

萊斯赫特推開門——這裏的房間都是沒有鎖的——他回頭去看,車夫也正好打開車門,探身朝車廂裏低低地說了幾句話。

過了一會兒,一個壯碩卻靈活的身影裹著厚實的黑色鬥篷從車廂裏竄下來,又一個箭步掠過萊斯赫特,紮進了房間裏,速度快得萊斯赫特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只感覺眼前的光嗖一下暗下去,又呼一下亮起來。

……好像剛才有什麽東西過去了。

騎士長控制住了那一瞬間的戰鬥反應,默默地合上門。

屋內的光線平穩地暗下去,借著高高的窗口投下的一點光亮,那位不速之客正站在聖主像前,伸長脖子打量神情悲憫的聖主。

萊斯赫特微微皺了皺眉,對他那樣顯而易見輕蔑聖主的姿態感到不悅,但他沒有說什麽,因為對方已經轉過身來,用同樣的眼神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挪動壯實的兩條腿坐到了室內唯二能提供支撐的家具上。

他坐下的時候,萊斯赫特確信自己聽見了那張可憐的單人床發出了淒厲的呻|吟,並肉眼可見地向下彎曲了至少一個拳頭的高度。

萊斯赫特……萊斯赫特最終還是沒忍住,他盯著床上那個橫向快有他兩個那麽寬的男人,表情定格在了一個古怪的客氣上:“……弗朗索瓦公爵閣下,日安。”

是的,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在翡冷翠躲避小皇帝追殺的叔叔弗朗索瓦公爵,他自從逃離加萊接受教皇的庇護之後,就低調了很多,天天躲在自己的宅子裏自娛自樂,還定期給教堂捐款,這種良性的變化讓很多人都對他改觀了不少。

但需要指出的一點是,公爵很少出門,也幾乎不怎麽見人,萊斯赫特自從弗朗索瓦來翡冷翠之後就沒有見過他,所以完全沒想到曾經至少算得上是英俊威武的公爵,竟然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裏,變成了這幅樣子。

像是被放在水裏狠狠泡發了幾個月。

褐色的卷發照舊打理得油光水滑,每個卷都大小一致,頂在他寬了幾圈的頭上像是戴了一頂滑稽可笑的玩具假發帽,雪白的拉夫領看起來像是馬上要把他勒死,而用系帶紮起來的雪白長筒靴苦苦支撐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肥肉突破防線,布料商人應該會非常喜愛公爵這樣的客人,他的每一件衣服都需要用去別人至少三倍的布料。

難以置信,他究竟在翡冷翠經歷了什麽。

萊斯赫特強行忍住了自己很可能會不太禮貌的問話,移開了視線:“聖父將您的保護工作移交給了我。”

這是更為好聽的形容,其實就是將監視工作交給了他,而且在這個加萊和翡冷翠已然開始戰爭的節骨眼,讓騎士團團長負責身份敏感的弗朗索瓦公爵,顯然並不那麽簡單。

不過拉斐爾並沒有在手令上說更多的話,於是萊斯赫特也就默認了最表層的意思。

“噢,保護,非常感謝,”弗朗索瓦用滿臉膨脹的肉擠出了一個說不清是諷刺還是感謝的微笑,語氣帶著點意味不明的拖延音,“感謝冕下,感謝聖主。”

“將這個問題放到一邊吧,尊敬的騎士長大人,我們都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弗朗索瓦做了一個手勢。

“我來這裏,是為了另一件事情,”公爵的眼睛裏放出烈火一樣的渴望,“正如之前我來到教皇國的目的,我並不是作為乞丐來乞討的。”

萊斯赫特悚然一驚,他在看見拉斐爾的手令時就已經意識到了什麽,但他沒有想到公爵會這麽坦白地說出來。

“這並不是什麽能隱瞞過去的東西,我本身的存在就已經說明了很多,難道我說我對加萊的王位毫不關心,就真的會有人相信嗎?”弗朗索瓦粗魯地做了個嘔吐的動作,“誰也不會相信這種漂亮話,它只能說出來騙騙那些天真的白癡們。”

“……等亞述那邊的戰局進入僵持階段,那個小畜生就會親自帶兵去亞述,到那時,就是你的冕下實踐承諾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