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俘虜

一上樓,海因茨幾乎是用扔的把秦恬甩向離窗口最遠的角落,他和另外一個士兵分別占據了窗口和陽台,樓下三個士兵則趴在一樓的床前,秦恬看不到街上的情況,她只能從破裂的地板看到樓下的士兵以及同在一層樓的海因茨。

秦恬不明白,敵眾我寡,既然打不過,為什麽不跑啊?!躲起來也行啊,他們這副全神貫注瞄準待射擊的樣子,貌似要進攻啊!

她快瘋了,差十倍啊哥!打什麽啊,她不想死啊!

沒等她反應過來,來自德軍的第一輪攻擊開始了,只聽到槍砰砰砰的響,下面傳來了吼聲和哨聲,俄語粗獷的命令聲響徹街道,海因茨和他的戰友面無表情,打了幾槍就躲在窗下,只見窗口一陣噼裏啪啦,碎木屑和石屑飛濺,敵人的反擊來的相當快,位置也找得極準。

海因茨他們趁著對方射擊的空襲又起身一串連射,立刻帶出一串慘叫,槍聲開始接連不斷,突突突的響個不停,看來是對方已經架設好了機槍,采取了火力壓制,海因茨他們當然不可能隨身帶這武器對射,感覺很久過去了,德軍都被壓制的擡不起頭來,海因茨伸手開始掏腰帶,而他的同伴反應更快,抄起一個手榴彈起身扔了出去,還沒等他再次蹲下,一聲慘叫響起,他被擊中了倒在地上,而下面轟的一聲巨響,手榴彈爆炸了。

受傷的戰士捂著肩膀痛苦的縮在地上,海因茨躬身過去扯開他的衣服,秦恬見有戰士受傷,條件反射的想也沒想就縮著身子跑上去,手不停的往口袋裏掏繃帶,結果當然是沒有。

“回去!躲回去!”海因茨大吼,伸手要推秦恬,秦恬不動,她脫下護士袍用力堵在那戰士的肩上,血液瞬間染透了白袍,而更恐怖的是,傷員的胸口正迅速蔓延出一大片血跡,原來他被擊中的不止是肩膀……

秦恬知道這個傷員必死無疑了,她聽到外面有大吼聲,還有樓下的德軍喊著什麽,街對面傳來巨大的爆炸聲,震的這兒的房子也在顫抖,秦恬下意識的覺得這不像是手榴彈能造成的。

“二樓隱蔽!”這一聲來自樓下的警告簡直撕心裂肺,海因茨一把抓住秦恬,抱著她往最角落撲去,兩人剛滾落在地,秦恬猛的感覺一陣勁風撲面,巨響轟鳴,爆炸裹挾著火熱的巨浪撲面而來,沿街二樓的整一面墻都爆炸了,巨大的碎石磚塊還有墻皮朝兩人鋪天蓋地的砸來,秦恬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海因茨的身上滿是灰塵碎片,背上的軍裝幾乎快爛了,炸了很多細小的碎片,鮮血慢慢的在滲開,卻好像傷不深,他的臉上汗水和混著灰塵化為泥水糊噠噠一片。

秦恬被他禁錮在懷裏,迷迷糊糊的往窗口看去,那兒已經成了落地窗,再沒任何掩護,炮彈可能在陽台外爆炸了,剛才那傷員的屍體完全被碎石掩埋,只有一只腳露在外面。

爆炸之後,是絕對的靜謐。

秦恬回過頭望著破碎的天花板,眨眨眼,她腦中一片空白。

海因茨起身,他扶住秦恬的雙肩,嘴唇不住的動著,表情猙獰。

“你說什麽!?我聽不見!”秦恬回以大吼,她艱難的擡手摸摸耳朵,沒有流血,但也毫無感覺,她大吼,“我耳朵聽不見了!”

海因茨還是大吼著,順帶搖晃秦恬的肩膀,他指指下面,秦恬順著他的手看去,一樓的五個戰士還在拼死抵抗,他們不停的射擊,隱蔽,她甚至看到有人把蘇軍扔進來的手榴彈又扔出去。

“我真的聽不見!”看海因茨不依不饒的說著,就好像交代遺言的樣子,似乎指望秦恬用心電交流領會,秦恬知道,這一下是在劫難逃,就算是她也很有可能在蘇軍的下一輪炮擊中成為廢墟下的又一具屍體。

她想到海因茨嘲笑的話,別奧古沒死,你死了……

她又想到奧古在巴黎時痛苦的樣子,我擔心他會自殺,德國完了,他說不定下一個動作就是結束自己的生命。

而此時,海因茨還在搖著她的肩膀,不依不饒,過了一會,甚至拉開軍裝上的風紀扣,秦恬一看,裏面竟然有個中山裝式的圓扣,赫然是她給奧古做的棉襖!

看來躲過這場爆炸,棉襖居功至偉,可那又怎麽樣?

她不明白了,海因茨要說什麽?

管他說什麽,說完自己要說的吧!

海因茨還在喋喋不休,秦恬火氣也上來了,她伸手一把抓住海因茨的領口,大聲吼道:“海因茨!我說了我聽不到!我不知道你要說什麽!但是你給我聽著!無論是不是下一秒戰死,只要有機會,你就給我活著!不準自殺!不準自暴自棄!如果被俘虜了,無論遭受什麽!你都給我活著!記住!無論遭受什麽!那都是你的報應!你應得的!你活該!你要是用自殺逃避,你就是他媽的懦夫!活著!記住沒!?想盡辦法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