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叛徒

薄武的屍體距離山口只有三十多步,李躍看的很清楚,他的手似乎動了一下,動作幅度非常下,但李躍看的非常清楚。

多年職業培養,讓他心細如發。

既然動了,就說明沒死。

薄武身高體健,身上又披著一層皮甲,很可能受傷而未致命。

活到現在的人,命一般都比較硬。

“三弟?”孟開和崔瑾同時望了過來。

事實上,李躍覺得就算集合山上的兵力沖殺下去,也很難成功。

就算成功,如何善後?

薄武是薄盛之子,薄盛在乞活軍中有非常大的影響力,當年禍害天下的汲桑就是死在薄盛刀下。

乞活軍是一張龐大的網,背後還站著李農。

就算孟開吞並了整個黑雲山,也無法面對整個關東地界上乞活軍的報復。

得罪了羯人,又得罪乞活軍,李躍實在想不出以後還有什麽出路。

“薄武似乎沒死!”李躍低聲道。

“什麽?”孟開和崔瑾一臉驚訝之色。

如果薄武沒死,那麽他肯定知道誰是暗害他的真正兇手。

“他沒有死!”李躍又看到薄武朝向自己這邊的手輕輕動了動。

崔瑾會意,朝山下大吼,“趙廣,你口口聲聲說是我們害了薄頭領,有何證據?”

趙廣躲在後面,冷笑道:“要何證據?除了孟開還有誰如此狼心狗肺?孟開一心一意要攻打季家堡,薄頭領壞了他的好事,他自然懷恨在心,昨夜暗箭傷人,已經被巡夜的兄弟看到。”

孟開大怒,“放屁,某要殺也只會殺你,怎會動薄頭領!山下兄弟們都知道我孟開的脾氣,從不暗箭傷人,即便要動手,也會光明正大的來,倒是你趙廣,一向陰險,依我看,這種事情,也只有你幹得出來!”

漂亮!

李躍心中暗贊,自己的這兩個兄弟還都挺有頭腦,就這麽把趙廣拉下了水。

果然,乞活軍們目光轉向趙廣。

孟開雖然狂,但還算光明磊落,趙廣就不一樣了。

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乞活軍的人不是傻子。

趙廣一愣,大概是沒想到一向魯莽的孟開竟然也如此牙尖嘴利條理分明,“諸位兄弟不要聽他滿口胡言,殺了此獠,為薄頭領報仇!”

但他挑撥離間的話,並未引起乞活軍們的相應。

李躍又填了一把火,“你讓巡夜的人站出來當面對質,若薄頭領真是我們所害,我三兄弟自刎謝罪!”

孟開神色動了動,似乎對這句話有些不滿,不過也沒多說什麽。

周圍的嘍啰們臉上多了幾分信任。

要別人玩命,得先讓人歸心才行。

山下的乞活軍明顯也懷疑起來,這時代的人普遍比較重視諾言。

“趙寨主,勞煩請出巡夜的兄弟當面對質!”魏山領著幾個乞活將轉身望向趙廣。

眾目睽睽之下,趙廣只能喊出四個人來。

而這四個人全都他的親信,乞活軍們眼中的懷疑更大了。

反而是趙廣的人有些慌了手腳。

李躍低聲對崔瑾說了幾句,崔瑾點點頭,朝山下道:“爾等可來薄頭領身邊當面對峙。”

說完便與李躍一起下來。

豈料魏山手按刀柄,“解去身上兵器。”

崔瑾皺起了眉頭,他一向跟大寶劍形影不離,此時沒有兵器在身,趙廣若是突然出手,只怕兇多吉少。

“怎麽,不敢還是心虛?”魏山冷笑道。

李躍心一橫,扔掉手上的環首刀,但菜刀卻掛在身後。

崔瑾只得小心翼翼的將寶劍放在一旁的山石上。

“爽快!”魏山的敵意也去了大半,轉頭對趙廣的四個親信道:“你們也把兵器去了!”

四人望向趙廣,趙廣輕輕點頭。

崔瑾道:“你們說見到孟頭領殺薄頭領,在何時何地?”

“東山頭,昨夜亥時。”

“昨夜三更下雨,你們真的看清楚了嗎?”李躍盯著四人,聲音不大,五十步外的趙廣根本聽不清楚。

崔瑾目光一閃,知道李躍的用意。

“看、看清楚了,不會錯的,孟頭領的身材我們絕不會認錯!”四人異口同聲,死死咬住孟開。

“真的不會錯?”李躍見四人上鉤,目光轉向一旁的魏山。

趙廣陰險狡詐,但他的親信卻如蠢驢一般。

魏山反應過來,“哼,昨夜亥時根本沒有下雨!”

李躍笑道:“你們連下沒下雨都不清楚,怎會看清刺殺薄統領的是孟頭領?再說即便要刺殺,孟頭領也不會蠢到親自動手!”

“鏘”的一聲,魏山拔出刀來,死死盯著趙廣,“趙頭領,可否解釋一二?”

所有的乞活軍目光轉向趙廣。

趙廣的一張的黑臉更黑了,忽然臉上詭異一笑,竟然鼓起掌了,“你實在是個聰明人,可惜不能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