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指認

蛇蠍心腸，心狠手辣。

姜梨殺母弑弟的情景似乎又一次血淋淋地被擺在人的面前，並且這一次，因為姜玉娥的話，眾人腦中又浮現起一個畫面，便是燈火下，姜梨惡狠狠地用刀一刀一刀刻刺頭面的模樣。

柳夫人終於忍不住了，她和葉珍珍交好，在青城山上與姜梨有一面之緣，卻莫名地很喜歡姜梨，眼看著好友的孩子成為眾矢之的，她道：“姜二小姐心地善良，不是那樣的人。”

姜玉娥把想說的都說完了，便也不再開口。再看周圍的賓客，看姜梨的目光分明就帶著忌憚。

話音剛落，人群中就不知道是哪位夫人小聲說了一句：“看起來心地善良的人才最可怕，知人知面不知心。”

“玉娥住嘴！”楊氏本就是個害怕生事的性子，見姜玉娥越說越過分，忍不住開口制止她。要知道，整個姜家裏，三房是最沒有地位的，這會兒姜玉娥討好了姜幼瑤不假，可也把姜梨給得罪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姜梨再怎麽落魄，也是姜元柏的親生女兒，誰知道會不會有一天又得勢？

話音雖小，卻又能清清楚楚地鉆進眾人耳朵，柳夫人氣得臉色鐵青。

“何出此言？”姜玉娥掃了一眼季淑然，見季淑然的目光裏分明透著滿意，心中底氣更足，接著道：“你若是喜歡三姐，當初也不會推倒大伯母，害得大伯母小產。你在庵堂裏呆了幾年，怕是心中對大伯母有恨，你幹脆將恨意發泄在頭面上，故意送給三姐，這是詛咒三姐呢！”

姜幼瑤卻在這時候小聲啜泣起來，她慣來都是天真爛漫的笑容模樣，哭起來的時候淚眼盈盈，倒是十分惹人憐愛。她抽噎著輕聲道：“二姐為何如此待我？我本來以為，二姐早已和我們解開心結……”

姜梨看向姜玉娥，她的神情倒也算不上慌亂，只是有些不解，對姜玉娥道：“五妹何出此言？我並未不喜歡三妹。”

“我並沒有什麽心結，也沒有破壞這副頭面。”姜梨瞧著她，仿佛有些無奈：“只是你們不相信罷了。”

姜幼瑤有季家這個靠山，姜梨有什麽？自己娘親都死了，就活該被人踐踏，怎麽還能好端端地坐著嫡女的位置？姜玉娥恨不得姜梨落到和自己一樣的位置，甚至比自己還不如，她心裏就高興了。

“壞人！壞人！”姜丙吉突然在嬤嬤的手裏吵鬧起來。

楊氏沒料到自己的女兒會突然開口，想要捂姜玉娥的嘴已經來不及了。姜玉燕怯怯地拉了一把姜玉娥的衣角，低著頭沒說話。姜玉娥心中得意，她知道大房的母女定然不喜歡姜梨，能給姜梨添堵，大房就會開心，一來討好了大房，二來姜玉娥也不喜歡姜梨。

“都鬧夠了沒有！”姜老夫人突然高喝一聲，扶著拐杖在丫鬟的攙扶下站起身。她冷冷地環顧了一下周圍，賓客們登時噤聲。

“不是頭面的問題，頭面好端端的也不會自己裂開，再說了，這分明就是刀割開的口子。”姜玉娥突然開口了，她道：“二姐，你不喜歡三姐就算了，何必平白浪費了這麽一副頭面呢？”

姜老夫人看向姜梨，冷道：“這頭面真的不是你刻的？”

賓客們看向姜梨的神色各異。既然能用四百裏銀子給姜幼瑤買頭面，一來說明姜梨出手大方，二來說明首輔家並未虧待姜梨，姜梨的手頭還是很寬松的，禦史們彈劾也彈劾不上這事。

姜梨道：“不是。”

竟是吉祥樓買的。

“你如何證明？”她問。

“怎麽會？”桐兒嘴快，立刻道：“這是姑娘特意去吉祥樓為三小姐挑的及笄禮，整整四百兩銀子。吉祥樓的珠寶，怎麽會有問題？”

姜梨看向姜老夫人的身邊，姜元柏瞧著她，目光有些動搖；季淑然卻是以袖掩面，仿佛十分傷心；盧氏倒是裝也不裝，一副看好戲的神情；至於楊氏，瞪著眼睛，正和姜玉娥提醒著什麽。

“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季淑然也走過來，她的面上絲毫沒有對姜梨的懷疑，反而像是很關懷似地問道：“是不是這頭面的問題？梨兒上當受騙了？”

整個姜府，都是作壁上觀的人，除了一個桐兒，她的身邊似乎沒有一個人。

姜梨的目光落在金花手裏的紅寶石頭面上，眼中閃過驚訝之色，眉頭隨即蹙起，搖頭道：“不是的，這紅寶石頭面自買來後便一直被我收著，從未碰過，我不知道怎麽會變成如今模樣。”

“可以讓我的丫鬟香巧來為我證明。”姜梨道：“頭面買來後一直都是香巧替我收著，我沒有碰過。”

“二小姐，奴婢們知道您心裏不痛快，也不喜歡三小姐，可三小姐的及笄禮，您送這種東西也實在太過分了吧！”這丫鬟的語氣對姜梨實在算不得恭敬，若是在旁人府上，被安上一個不敬主子目中無人的罪名也不為過。不過在這裏，她的舉動卻沒人計較，反而被人稱贊忠仆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