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相商

姜元柏臨走之時的眼神讓季氏也十分氣惱，姜元柏分明是在怪責她。

賓客們都已經散去了，今日姜幼瑤的及笄禮實在是一片狼藉，亂七八糟，旁人看到，只會說她這個當家主母管家不力，後院不整。

本想著好好收拾姜梨，沒想到姜梨抽身而退，還折了她一個丫鬟香巧。這也就罷了，今日之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其中的彎彎繞繞，那些個夫人小姐們最愛談論旁人後宅中事，有聰明的定能看得出其中蹊蹺。

與此同時，淑秀園裏，季氏和季陳氏正在說話。

季淑然不怕別人看出蹊蹺，做當家主母的，誰手上是幹幹凈凈沒點手段？但用了手段還輸了，賠了夫人又折兵，這說出去只怕笑掉人的大牙，是自己承認自己技不如人，輸在一個小丫頭片子手上。

不過，反正她這輩子也不打算嫁人了。

季淑然心高氣傲，回來後恨得在院子裏摔了滿屋的花瓶瓦罐。

姜梨聽得失笑，桐兒終究還是太天真了些，不知道人言可畏。單是她從前那一條謀害繼母的罪名，就足以讓她在燕京城裏無人問津，否則當初姜元柏也不會將自己送往庵堂，是因為知道在燕京城裏，姜二小姐也並不會過得更好。

季陳氏安慰她道：“你這是做什麽樣子，被別人看到了，還說你沉不住氣，哪有首輔夫人的模樣。”

桐兒聽見姜梨誇獎自己，也跟著笑道：“姑娘也不必著慌，咱們姑娘是姜府裏嫡出的小姐，莫說是寧遠侯世子，便是王妃都做得。佳婿良配日後再慢慢挑。”

“姐姐，我便是咽不下這口氣。”季淑然恨道：“姜梨那個小賤人實在太邪門了！和幼瑤差不多大小的年紀，心眼如此之多！這次的事你也看到了，怎麽會有這樣的心機！”

桐兒這小丫頭大大咧咧，平日裏除了忠心以外，看不出什麽特別的，沒想到粗中有細，也能不被眼前利益蒙蔽，姜梨心中很喜歡。

季陳氏道：“她的確是不簡單，但你也別自亂陣腳。”季陳氏吩咐丫鬟將門掩上，道：“眼下姜府大房裏是你做主，別忘了你給姜元柏生了一雙兒女，姜元柏的心是偏向你的。姜梨一個被冷落的女兒，姜府裏可曾有人真的拿她當小姐看待？你要對付她，還不是易如反掌？你切記徐徐圖之，莫讓人抓住了把柄。看香巧這次，就險些出事。”

“我曉得。”姜梨笑道：“我自然知道他不是良配，不過我們的桐兒竟能想到這麽多，實在令我刮目相看。”

季淑然慢慢地平靜下來，道：“我曉得。”

“其次……”桐兒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姜梨的臉色，“這周世子剛才對姑娘的神情也太熱絡了些，他現在可是三小姐的未婚夫，非但不注意身份，還如此行為，可見並非良配，姑娘……”

蕓雙已經被帶走了，姜梨說的那一番話終究是讓季淑然起了疑心，雖然蕓雙也解釋過是和香巧爭風吃醋才變成如今的局面，可無論是真是假，蕓雙都害得季淑然功敗垂成，犯下如此大錯，留不得。至於用什麽手段，總之旁人問起來，也只說是蕓雙受不了香巧的死，收拾東西回老家了。

看姜梨沒有生氣，桐兒膽子大了些，道：“雖然從前姑娘和周世子有婚約，如今和周世子有婚約的人卻變成了三小姐，現在姑娘回來了，老爺也不會再將婚約改回來。姻緣不是兒戲，幾次三番變卦，咱們姜家也會成為燕京城的笑柄，老爺定然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倒是那個柳夫人……”季陳氏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三番五次和我季家作對！爹上回還同我說，柳元豐又參了他一本。這柳元豐如此不識擡舉，如今那個柳夫人又頻頻和我們作對，真令人氣惱！”

“你想說什麽？”

“的確惹人厭煩。”季淑然跟著道：“當初若非她多事，姜梨怎麽可能有機會回燕京！”

回去路上，桐兒小聲問姜梨：“姑娘還是莫要搭理周世子為好。”

“也無事。”季陳氏冷道：“他柳家膽敢與我季家作對，自然有他好果子吃！當務之急是你自己……”季陳氏叮囑季淑然，“你這次惹了姜元柏生氣，可得好好安撫他，至於姜梨，不急，隨便找個法子，反正她在你眼皮子底下。莫忘了，她的終身大事還拿捏在你手上，屆時想使絆子，不是輕而易舉？”

周彥邦忍不住去瞧姜梨離開的背影，姜幼瑤見此情景，暗暗咬了咬牙。

季淑然點頭：“你說得有理。”

“沒有說什麽。”姜梨道：“不過是偶遇世子，剛打了個招呼你就到了。”姜梨笑笑，“既然三妹來了，三妹就和世子好好相處，我先回去了。”說罷，也不等周彥邦和姜幼瑤回答，帶著桐兒徑直離開。

正說著，外頭突然跑進來一人，正是姜幼瑤。她神情憤怒，五官都有些扭曲了，見季陳氏和季淑然都在，也不顧別的，兜頭就道：“母親，姨母，姜梨那個小狐狸精竟然當著我的面勾引周世子，不要臉面，你們一定要替我教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