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校考

姜梨接過棗花碎，笑著摸了摸桐兒的頭，桐兒還是太天真了。且不說這事行不行得通，那承宣郎，孟紅錦的父親，孟大人似乎和右相李家關系匪淺。和右相攀扯上關系，就是姜家的敵人，孟家如何會放過這麽一個機會？若是姜梨輸了，姜元柏自然可以用權勢壓下來，只是，孟家也必然會在後面參上一本，讓姜元柏在朝中難堪。

這就是說，即便姜梨輸了，還大可以耍賴，不必履行賭約。

於孟家，於姜家，這都不只是兩位小姐耍狠鬥勇的一個賭約，背後含著的深意以及名聲，都遠比這個賭約來得更為深重。

桐兒以為姜梨是為今日的校考擔憂，從一邊的糕點盒子裏拿出一塊蜂蜜棗花碎遞給姜梨，寬慰道：“姑娘不必擔憂，老夫人也說過，此番校考其實也不必放在心上。再說，老爺也會安排好一切。您記著，您是姜家的嫡女，首輔千金，誰也不敢將您怎樣。”

“我知道。”姜梨咬了一口棗花碎，甜甜的滋味讓她笑得也更甜了些，“我盡力而為。”

想到沈玉容，姜梨的眸光稍黯。

等到了明義堂門口，校驗的屋子外已經來了許多人。見姜梨前來，都上下打量她，不時地爆發出陣陣笑聲，不必想也知道是在嘲笑她。

除了沈玉容，但他走到如今的地位，未必就沒有永寧公主在背後的支持。

校考六藝，書、禮、算都是在校驗屋子裏試紙上謄寫，五日後出榜。之後的射、禦以及樂，則要在明義堂的校考場上當眾進行，當場就可出榜。

姜梨坐在馬車上，心裏想著，不曉得葉世傑此番校考能拿到什麽名次。若是葉世傑成績斐然，國子監校考後是可以提拔授官，不必等到來年春闈。中狀元固然春風得意，不過以國子監校考為途徑，卻更為穩打穩紮，畢竟過去有許多狀元郎入朝為官後，仕途不見得坦蕩。

是以，明義堂的校考算是十分公正公平，不容半點藏私的。

姜景佑和姜景睿也要參加國子監的校考，也是早早就出了門。姜景佑和姜梨不算熟絡，姜景睿的模樣，姜梨估摸著，也只是去國子監的校考走個形式，拿個最次的名次而已。

孟紅錦瞧見姜梨，笑著上前佯作舒了口氣道：“姜二小姐來得這樣遲，我還以為是不敢來了呢。”

姜元柏大約是眼不見為凈，連送也不曾送，倒是姜老夫人讓丫鬟來與姜梨說了幾句話，叫姜梨盡力而為就可，不必太過放在心上，讓姜梨有些詫異。

“怎會？”姜梨笑笑，“和孟小姐的賭約，我可是放在心上的。”

這一回，姜幼瑤卻是破天荒地等了姜梨一遭，雖然還是未曾和姜梨通乘一輛馬車，兩輛馬車卻是一前一後，到底是一起出了府門。

“那就好。”孟紅錦笑得發狠，“但願姜二小姐奪得佳績，不負眾望。”

另一頭，姜家的馬車也正在往明義堂的路上。

“不負眾望”四個字，孟紅錦咬得很重，誰都知道，“眾望所歸”，必然不是姜梨。

“此番非讓她名聲掃地不可！”她立誓道。

姜梨笑著頷首，仿佛沒有把孟紅錦的話放在心上。

姜梨的三個賭約，尤其是最後一個賭約，人們津津樂道，卻不想眾人交口談論她一個未出閣的官家千金能不能脫外裳，本來就是一件有傷名聲的事。孟家老爺為此大怒，還斥責了她，孟紅錦何曾吃過這麽大的虧，校考還沒開始，她就已經落於下風。

姜幼瑤也同姜玉娥一起上前，姜幼瑤擔心地看著姜梨，道：“二姐，這幾日你都沒有在府上練習，今日……莫要勉強自己。”

孟紅錦的馬車從街邊駛過時，還能聽到那些人對她的議論，心下惱怒之極，更是恨毒了姜梨。

都不曾在府上練習……周圍的人嗤笑一片，那姜梨就更沒有勝面了，甚至有人迫不及待地想看姜梨輸到何等慘狀。

這理由簡直下流，眾人啐了他一口，不再理會。

姜梨笑笑：“三妹倒是日日練習，也希望今日校驗能不負三妹這些日子的一片苦心，有所回報。”

也有人不隨大流，偏要支持姜二小姐的，眾人問起原因，那人就摸著下巴，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要是姜二小姐拔得頭籌，孟家小姐就得脫去外裳在國子監門口跪下道歉，那孟家小姐也是高門千金，能見她脫去外裳，可是大有眼福。相比之下，當然是姜二小姐贏了比較劃算，我選姜二小姐！”

“多謝二姐美言。”姜幼瑤忍不住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容，心中得意。此番校考，季淑然可是花了大精力心神培養她，為的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以姜梨的粗鄙襯托自己的才華。對於踩姜梨一腳為自己鋪路，姜幼瑤想想都覺得向往。

在看熱鬧的人群中，又大多都是偏向孟紅錦一邊，原因無他，但凡是有腦子有眼睛的，也不會選擇姜梨。孟家小姐過去的成績在明義堂稱得上優異，而姜二小姐，說句不好聽的，那就和剛啟蒙的小兒差不多，拿什麽和人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