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榜首

“國子監今日放榜，今年不知又有幾位青年才俊名滿燕京了。”

人們嘴裏津津樂道的正是今日放榜。

“明義堂亦是此刻放榜，貴族府上的小姐們多是才貌雙全，今年誰能盡負美名？”

一日、兩日、三日、四日、五日。到了第五日早上，街頭巷尾的大小賭坊居然大清早的就開門迎客了，賭客們也是絡繹不絕，將賭坊門口圍得水泄不通。還有茶肆酒樓，今日也是分外熱鬧，賓客滿座。就連平日裏沒甚麽客人的破舊小酒館也是擠滿了食客。

談論得最多的卻還是“孟紅錦”和“姜梨”兩個名字。

接下來的幾日，姜府裏都是一片風平浪靜。姜老夫人和姜元柏沒有問起姜梨校考的事，大約是故意避開這個話頭。姜景睿成日急著姜梨將要在明義堂門口顏面掃地，姜梨自己卻不急，優哉遊哉地過日子，似乎根本不著急和孟紅錦的賭約一事。

“要我說，今兒個最好看的就是明義堂的榜名了。各位別忘了，校考前，承宣使府上的小姐和首輔家的千金可是立下賭約，誰要是輸了，可是要跪在明義堂門前口道歉的。什麽國子監才子，明義堂才女，都沒有這場賭約來得精神，諸位，你們說是不是？”

等姜梨回到了姜家，姜景睿又來芳菲苑搗亂了一回，纏著問姜梨今日戰果如何，好容易打發了他，季淑然又派人送來些瓜果，說是給姜梨解乏。

眾人皆是舉杯附和，又有人搖頭晃腦道：“可惜了首輔大人，如此文臣之首的清流之家，此番要被這個惡毒嫡女連累得淪為笑柄了。”

“不用了。”姜梨微微一笑，“人多眼雜，放榜那日總會見面的。”

“悲哉悲哉。”有人跟著嘆息。

臨近上馬車的時候，姜梨甚至還遠遠地瞧見了站在國子監門口的葉世傑。葉世傑正和身邊人說著什麽，瞧他神情輕松的樣子，當是發揮得不錯。白雪問：“姑娘要上前和葉表少爺打招呼麽？”

“首輔家不是還有位三小姐麽？那位三小姐卻是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姜大人也不算完全沒臉。”

她笑著和桐兒、白雪一道走遠了。

“要我說這便是區別，那姜三小姐的生母是副都禦使季家的小姐，知書達理，那姜二小姐的生母卻是一介商戶。所以說，娶妻娶賢，你看，商戶家出來的女子，生下的女兒也是這般上不得台面……”

“我若說不難你也不會相信。”姜梨拍了拍她的手，“不必擔心，接下來的幾日只管敞開了休息，五日後再見吧。”

此刻，葉世傑就坐在燕京城最大的酒樓望仙樓樓下的賓客之中，耳中充斥著個人對此事的議論，聽到“一介商戶”，葉世傑握緊了拳。

柳絮擔憂地看向姜梨，問她：“方才……你可覺得艱難？”

身邊的好友問道：“看這時辰，也該到了放榜的時候，怎麽還沒動靜？”

孟紅錦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話音剛落，就看見靠近窗的人群一下子喧鬧起來，有人道：“來了來了！”

“彼此彼此。”姜梨仍是波瀾不驚。

張貼紅榜的人來了。

孟紅錦站在門口，她一番校考下來自覺不錯，只看著姜梨挑釁地笑道：“姜二小姐莫要忘記你我的賭約，放榜那日，咱們都要在明義堂門口來，可別到時候以推托之詞不肯來，那可算是言而無信，必遭人恥笑。”

在外面等著的人“呼啦”一下子圍上去。侍衛們將人群擋在後面，將紅色的名榜張貼在各處顯眼的石壁上，待張貼的人離開後，迫不及待的人群頓時“刷”的一下圍了上去。

見姜梨並無生氣，也沒有驚慌的疲態，姜幼瑤和姜玉娥都有些不悅。不過轉瞬一想，大約覺得姜梨這也是強顏歡笑，便又高興起來。

有人擠不進去的，在外頭焦急地蹦蹦跳跳著，妄圖能看到一兩眼，還不時地問裏面的人：“看到了沒有，榜首是誰？”

“那就有勞了。”姜梨頷首。

那裏面的人也艱難，有個子小的借著身材靈活，迅速擠了進去，一口氣擠到最前面，大聲道：“國子監榜首葉世傑。”

“二姐不必勉強。”姜玉娥逮著機會就嘲諷姜梨，“今日校考，二姐定然已經絞盡腦汁，疲勞之極，這幾日便好好在府裏歇息，等放榜一日，妹妹們會幫著你一起瞧的。”

外面一片嘩然，葉世傑這個名字太過陌生了，似乎不屬於京中官家的任何一戶。

“還好。”姜梨笑著回答。

“明義堂呢？”混亂中也有人更關心別的，問：“明義堂的榜首是誰？”

姜梨走出明義堂的院子外，姜幼瑤就追了上來，遠遠地道：“二姐，可覺得還好？”

小個子儼然成了傳聲人，拖長了聲音道：“明義堂的榜首是，是……”他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長長地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