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混亂

說話的時候，城門的鼓號聲又激烈了，不知是不是姜梨的錯覺，只覺得腳下的地也跟著震了幾震。

趙軻對此卻看得很開，全然不像他那張無害的娃娃臉模樣，他道：“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古以來就是如此。百姓又如何？天下是不缺百姓的。”

聞人遙的臉色難看了起來：“戰事有變，只怕成王的兵馬比想象中的還要強。”

聞人遙喃喃道：“這成王殺生造孽無數……連百姓的死活也不管了。”

“我們現在應當如何？”姜梨問，“整座城都被燒了，也沒什麽安全的地方。”

文紀與那黑衣人纏鬥了一會兒，那黑衣人狡猾極了，見不是文紀的對手，竟不戀戰，轉身就跑。文紀也沒有去追，萬一中了旁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又該如何？姬蘅走的時候說過，要他保護好姜梨，他自然要保護。

“守城軍來了之後，那些黑衣人應當就不會到處亂竄，現在重要的是城門。”聞人遙嚴肅地道：“他們之前引起混亂，就是為了趁亂打開城門，放那些人進來。一旦成王的兵馬進城，就算有阿蘅，守城軍這麽點人，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那孩子也不過五六歲的模樣，呆呆地看著姜梨，似乎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委屈地打嗝。雙手卻死死抓著姜梨的衣袖。姜梨也心酸無比，這孩子身上滿是血跡，怕是他的父母已經遭遇不測。他那雙圓圓的眼睛，卻讓姜梨想起了薛昭，她如何忍心把這孩子放在這裏不顧？

姜梨沉吟了一下，道：“他們應當沒有成功吧？至少眼下是沒有，倘若成功了，也不至於如此。”

“我……”姜梨也知道方才實在太險，就道：“對不起，可是……我沒辦法看著他就這麽死了。”

“的確是，所以他們會變本加厲。”聞人遙道：“希望阿蘅應付得來。”

姜梨趁機跑到了一邊，趙軻趕了上來，忍不住道：“二小姐，你實在太亂來了！”

姜梨這回，倒是沒提出去城門。他們現在幾人也做不成事，要是去了，倘若被那些人抓住成了要挾姬蘅的把柄，那才是得不償失。

那黑衣人也沒料到突然會有人沖過來救這孩子，但也沒多做什麽，立馬就跟上了姜梨。姜梨拖著一個孩子，再跑也跑不了多久，就在快要被人追上的時候，文紀趕了上來，和那黑衣人廝殺起來。

守城軍的人很快來了，他們似乎也是與趙軻和文紀是認識的，其中一人就請趙軻和文紀帶著姜梨去了一邊。黃州城到處都是火光，這時候也被撲滅了一些。百姓們都聚集在了一起，這時候也才回過神，稍稍好了一些。

姜梨來不及想其他，一把推開文紀，往那個孩子身邊跑去。那孩子已經被嚇呆了，又跌倒在地，絕望地哭泣起來，卻就在此時，感覺身邊有人跑了過來，將自己抱了起來，回頭就跑。

男人們有些不安，女人們則是抱緊了身邊的孩童，皆是望著城門的方向。時間流逝過去，誰都覺得今夜格外漫長。

他說話的時候，姜梨眼睜睜地看著離自己幾步遠的地方，一個小孩子被人群推搡著，落在了後面。一個持劍的黑衣人獰笑著追了上去，眼看就要追上了。

那被姜梨救下來的小孩子，則是呆呆地望著天邊，遲遲不見他的家人來找他。姜梨一問起他就哭，好容易不哭了，姜梨從他嘴裏才曉得，那些黑衣人是從城南開始的，最開始的那家人就是他們家，當時他的一家人都在熟睡，竟是被那些人全都殘忍地殺害了。只有他的哥哥抱著他沖了出來，可最後哥哥也死了，就在他也要死的時候，姜梨把他救了下來。

“守城軍馬上就到了。”文紀的語氣很是冷漠，“我們的責任是保護二小姐。”

姜梨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姜梨道：“不能救救他們嗎？”

“林堯。”他抽抽噎噎地說，委屈極了。這麽小的孩子，大約還不明白一夜之間被滅門意味著什麽，若是他再大一些，懂事了，經歷了這麽大的打擊，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

那些人跑得極快，姜梨的身邊都是慌張奔跑的百姓，文紀護著姜梨，道：“二小姐先走！”

姜梨只得哄著他，就像小時候哄薛昭那樣。好容易才把他哄睡了，就把這孩子交給聞人遙，聞人遙還好，沒有不情願，反倒是很好奇似的，看著那孩子不知道想什麽。姜梨看了看四周，也有許多傷者倒在地上，黃州還活著的大夫也都在這裏，忙著給這些人瞧病。一些守城軍幫著從藥鋪裏找出了藥材，得了藥材後，就地煎藥。

姜梨蹙眉，成王想要以黃州開始，北上燕京。今夜夜襲，黃州城裏有他的人，城外有他的兵馬，裏應外合，黃州守城軍在這麽突然的情況下，當然不是成王的對手。但成王大約也沒預料到一件事，就是姬蘅居然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