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一畝之地,產糧三石八鬥四升。”沈故淵道:“一般的農戶,家裏有十畝地,就能養活全家。”

“能看見這麽大塊大塊的麥田,摔死我也成啊!”池魚把腦袋伸回車廂,興奮地道:“這麽多麥子,能收獲多少糧食啊?”

池魚似懂非懂地點頭,繼續看向外頭。有的麥田已經收割,農戶全家都聚在一起忙活,有的已經忙活過了,挑著糧食去村口交稅。

沈故淵優雅地坐在馬車裏,嫌棄地看著她翹進馬車裏的一只腳:“你也不怕摔死?”

“十畝良田,你交十石糧食,是在糊弄誰?”一聲怒喝劃破整個村莊的寧靜,池魚一愣,扭頭看過去。

“哇,好大啊——”站在馬車車轅上,池魚一手拽著車廂,一手使勁往前伸:“這風比晚上的風舒服多了。”

村民們圍在交稅處,手足無措地道:“官老爺,這向來十畝地十石稅,怎麽就糊弄了呢?”

暗處躲著的暗影一驚,連忙隱了身形,等片刻之後再探頭出去,前頭已經沒了人影。

“今年雨水好,收成好,朝廷要修建新的宮殿,賦稅加了,現在十畝地要交二十五石糧食,回家去挑來!”

悶得快,樂得也快,沈故淵看著已經跑到他前頭去的人,嗤笑著搖了搖頭,跟著跨出門,輕輕往旁邊掃了一眼。

眾人嘩然,池魚聽著,回去車廂裏掰著指頭就算:“十畝產量三十八石,交稅交掉二十五石,還剩十三石,要養活一家。”

啊,對哦!表情瞬間明亮起來,要是有兔子耳朵,這時候也一定豎起來了,池魚高興地道:“走!”

沈故淵搖頭:“養不活。”

“忘記了?”沈故淵皺眉:“昨日才說的去看麥田。”

“那怎麽辦啊?”池魚瞪眼:“百姓辛辛苦苦耕種一年,到頭來自己都吃不飽?”

“哎?”池魚回神,不明所以地跟上去:“走哪兒去?”

“這就是三司使的問題了。”掀開車簾,沈故淵下了馬車,池魚跟著下去,往人多的地方走。

“走吧。”睨她一眼,沈故淵起身,拂了拂嶄新的紅袍,瀟灑地往外走。

有農戶已經不滿了:“從未聽聞交稅要交這麽多的,莫不是官府貪贓……”

苦笑搖頭,池魚垂了眼眸,看著碗裏的粥,突然就喝不下了。

“你有意見,可以去跟皇室提呀,他們要修的宮殿。”收稅的官差咬著根草剔牙,哼聲道:“咱們就是辦事的而已。”

想想也真是笨啊,她要是學余幼微,直接翻墻進去,一把將人抱住,撒個嬌,興許就什麽事也沒了。

“既然只是辦事的,那誰給你的膽子,私自提高賦稅?”

然而,蹲了半個月,傷口都結痂了,沈棄淮都沒理她。

清冷的聲音插進來,聽得眾人都是一驚。回頭一看,就見個紅衣白發的男子漫步而來,衣袍精致華貴,眉目恍若天人,腳步所踏之處,雜物皆散。衣袖輕拂之下,煙灰頓消。

兩年前,她出去做事的時候,為了救落白和流花回來,身負重傷,沈棄淮就因此大怒,閉門不見她。她能下床了就去蹲在悲憫閣門口,一聲聲地道歉,哄他出來。

池魚低眉順目地跟在他身側,感覺自家師父這個出場真是太霸氣了,瞧瞧給這些狗官嚇得,立馬不敢說話了。

她見識過余幼微哄人的本事,任是誰,再生氣都不會怪她。可她不會,哄起人來笨拙得很,用余幼微的話說,全是些老掉牙的套路,不招人喜歡。

不過……呃,旁邊的村民農婦怎麽也都安靜了?尤其是姑娘家,一個個的目瞪口呆,雙頰泛紅,肩上挑著的糧食都忘了,哐當一聲落在下來,灑了一地。

眼神黯了黯,池魚繼續低頭用膳:“我學不會。”

“啊。”灑了糧食的農婦先回了神,連忙拾撿,一邊撿還一邊擡眼看向沈故淵。

“余幼微。”收回目光,沈故淵嫌棄地看她一眼:“人家犯天大的錯,都能把人哄得服服帖帖,倒是你,一次被誤會,竟然就差點沒命。”

仔細看了看她這眼神,池魚就明白了,沈故淵的容顏實在俊美傾城,已經跟他說的話沒什麽關系了,光這一張臉,都能讓人啞口無言。

“嗯?”正在用早膳的池魚一臉茫然地看向他:“學誰?”

“你在往哪兒看?”被女人盯著就算了,男人也盯?沈故淵突然暴怒,一把捏住了面前收稅官差的脖子,將他扯出收稅桌,狠戾地道:“是不是覺得命太長了?”

燭光盈盈,沈故淵撐著下巴盯著燭台,嘖嘖搖頭:“你真該學學人家是怎麽哄男人的。”

嚇得回過神,收稅官差慌張地道:“大人饒命!小的,小的只是……”

輕哼一聲,沈棄淮伸手掐了掐她腰,眼神微黯,翻身就壓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