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求不得5(第2/6頁)

他取下她堵嘴的帕子,無情地命令:“朕要你開口,求朕。”

“你殺了我啊!”少女絕望地哭道。

一邊。

裴朔冷冰冰地看著帝王。

眼前這個暴君姿態風流,輕笑道:“裴卿何須如此憤懣,這天下早已沒有女帝了,怎麽?你還在忠這個無能的君麽?”

裴朔冷笑,“臣不忠這個君,也不想忠陛下這個君,陛下不如罷了臣的官吧,臣真是看一眼就惡心得慌。”

當夜。

裴朔再次被連降三級,還被打了二十板子,他拖著傷回到府中,一邊喝酒,一邊痛罵新帝暴虐昏庸。

據聞,當日裴府隔壁的幾個官員府邸都聽得見這位狂傲的裴大人在罵皇帝,全都噤若寒蟬。

……

裴朔第三次見她,也是最後一次。

南北同時反了。

南方,張瑾以清君側之名揮師北上;北方兩位節度使與趙家聯手,亦反對新帝。

此外還有一些未被屠戮幹凈的姜氏皇族血脈,打著正統的旗號開始起兵,其實也是想分一杯羹。

天下陷入戰火,敵國也蠢蠢欲動,總之,皇城破的那一日,只有裴朔去救了這個被鎖在冷宮裏、絕望等死的廢帝。

他給她披上衣物,劈開了她的鐵鏈,帶她離開這裏。

但她不逃。

她只是找他要了一把劍。

當時她站在火光中,冷靜極了,靜靜地看著他,單薄的身軀迎著寒風,單薄的脊骨依然挺得筆直。

二十余年的帝王家生活塑就了不同於常人的氣質與儀態,即使滿身臟汙、受盡屈辱,也不掩從容。

指尖撫摸著那把劍,她眼睛裏含著淚,強忍著悲憤說:“江山基業毀於我手中、百姓因我而飽受戰亂,即便苟且偷生,余生又豈能安寧?”

然後她就把劍橫在了自己頸間。

舉劍自裁,血濺三尺。

臨死之前只留下那句決絕的“裴卿,君王死社稷,我不能逃”。

言猶在耳。

此時此刻,同樣的聲音,紫宸殿最高處的禦座上,少女俯視著下方,尊貴無雙,天子垂旒的目光冷靜且從容。

她微笑著說:“卿等日後在朝為官,當報效國家,朕等著看你們大顯身手。”

“是。”

眾進士齊聲答。

這一道聲音仿佛才將人拉回神智,將可怕、扭曲、殘忍的過去通通撕開,轟然碎裂,回歸現實。

裴朔雙眸恢復清明。

沒有戰火與硝煙,沒有屈辱和哀求。

——眼前只有寬闊輝煌的大殿,以及尊貴不容侵犯的天子。

……

按照禮儀流程,殿試前三名為一甲,可當場授官,其他進士如果沒有被天子親自授官,便由吏部銓選之後再一一決定去向。

姜青姝端坐龍椅上,重新審視了一下前三名的屬性。

她昨夜通宵時就已經思慮好了,前三名的屬性如果和她猜想偏移不大,她就按照慣例封為翰林學士,這樣,看似成為天子近臣備受寵信,實則是不讓他們手中有實權。

然後她話鋒一轉。

“賜孫元熙任工部屯田司主事,賜鄒睿才任戶部度支司主事……康承志、邱彥、彭信……等十三人,為翰林供奉。”

眾臣微微訝異。

“主事”這個職位,只有從九品下,是個無關緊要的位置,連朝參面聖都沒有資格,在他們心裏,是遠不如靠近天子的翰林供奉。

這些大臣在朝廷裏耳目多,之前早就從吏部尚書鄭寬那兒聽說,陛下調了哪些人的卷子,對孫元熙這個人也有留意,都估摸著小皇帝是想培植自己的親信提拔提拔。

結果……從九品?

就這?

認真的嗎???

而且這個屯田司,雖然表面上說是掌管全國屯田、諸司公廨田等事務,實際上如今田地管理上頗為混亂,官侵民田都成了見怪不怪,這個屯田主事根本閑簡無事。

個別臣子心裏暗暗在想:難道陛下在查閱試卷後,對那個孫元熙並不滿意?還是說查卷子只是虛晃一招,其實她並沒有看中那個孫元熙?

是他們弄錯了?

而孫元熙恭敬地跪在殿中,聽到天子的話,面色寵辱不驚,心裏早就對這樣的安排有了預想。

霍將軍早就跟他說過:“陛下踐祚不久,羽翼尚未豐滿,固然需要委以孫兄重任,但凡事皆要徐徐圖之,孫兄或許一開始的官位會很低,但孫兄切記,無論官位高低,陛下都是看得到你的。”

初入官場,每個人都有一腔抱負,難免人心浮躁。

霍淩提前跟他打聲招呼,也是怕他急功近利,如果覺得被天子看中就能一步登天,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孫元熙明白陛下和霍將軍的深意,只道:“在下明白,在最底層做事,又何嘗不是在磨練心性?請將軍替在下轉告陛下,臣一定會竭盡全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