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猶堪一戰取功勛4(第2/3頁)

張瑾神色僵硬了一瞬,轉過頭來眯眼盯著他:“很嚴重?”

範岢表情凝重:“嚴重。”

張瑾:“……”

範岢:“所以,在下想知道,您所問之人約莫是喝了多少藥?”

他都自己不記得自己前前後後一共熬了多少碗了。

張瑾抿緊唇,許久,低聲道:“約莫……十三四碗。”

範岢:“啊?”

您還真給人家拼命灌的啊?範岢很想問出這一句,但他忍住了。

張瑾:“……”

張瑾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第一次如此煩躁不耐,冷聲說:“到底會如何,說清楚。”

範岢摸摸下巴,神情猶豫,當大夫這麽多年都沒這麽為難過,想了許久才說:“按理說,喝太多避子湯,的確會導致體質發生變化,殘留的藥效會導致一直難以有孕,但若好好調理,也並非完全沒有希望。只是每個人體質不同,在下也不敢完全擔保。”

張瑾閉了閉眼睛,眉心皺得很緊。

許久,他揮了一下手。

“下去吧。”

範岢擡手一拜,緩緩告退。

張瑾獨自坐在孤燈旁,望著燈靜靜出神。

時而想到今夜在宮裏的事,時而又想到方才範岢的話,擡起手揉了揉眉心。

是懷,還是不懷;要,還是不要。

他自己早已經無法辨明。

若說之前一直給自己留有余地,不肯讓步,是因為在感情上向來敏感卑微,亦不相信小皇帝會喜歡不如弟弟的自己,故而,只要不付出,便永遠不會失去,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萬一鼓起勇氣真心付出什麽,到頭來是自作多情,他不知該如何自處。

但這點顧慮,現在似乎多余了。

他現在一閉上眼,腦海中依然揮之不去的是她不顧一切地擋在自己面前、滿身是血的樣子。

兩情相悅,恩愛不移。

這八個字,對從前的張瑾來說,何其遙遠。

像他這樣手持殺伐之刀、只身踏地獄的孤寂之人,竟也有不再孤獨的時候。

或許,有個孩子不是壞事。

張瑾輕輕摩挲著掌心,睫羽低垂,不知想到什麽,一向涼薄的唇角驟然彎了彎。

那便隨心吧。

刀山火海他皆闖過,也從來不怕。

何況也未必是刀山火海。

她跟他提過多次,那麽想要孩子,若有一日知道他願意為她……想必又驚又喜,張瑾仿佛能想象到少女笑眼彎彎、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樣子。

一定值得。

——

瑞安二年十月初五,西邊戰事再次膠著。

主帥蔡古主動出擊西武國大軍,計劃兵分四路,主軍兩萬七千人分兩路襲擊敵軍大營,吸引注意力,再令趙德元舊部唐季同率五千精兵繞路曲召山,以斷其後路,行軍司馬章平率軍八千以側方夾擊。

然曲召山地勢險峻,山川連綿起伏,路上本就緊急,若中間有絲毫變數便會延誤軍機,便是常年作戰的老將也未必有絕對把握,也許此番所謂的“斷後路”為假,用這些人馬去試敵軍底細、看對方是否還有後手援兵才是真。

唐季同麾下將領聽聞之後人人氣憤,然軍令如山,不得不從,唐季同最後也只好領命。

不過,他只向蔡古爭取了一人。

那便是霍淩。

盡管蔡古對霍淩有所防備,但既然唐季同這次難以完成軍令,霍淩在與不在也沒什麽關系,若他在,說不定他還能順理成章地除掉這一障礙。

所以他便答應了。

清晨陽光尚未完全升起,西邊的風依然冷得割面。

眼前長路迢迢,生死難蔔。

“快要入冬了。”行軍途中,唐季同展目看向遠處山脈,末了,又看向身邊身披軟甲的霍淩,語氣似惆悵似沉重,“若不能在入冬前打完這一仗,只怕我們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那少年正在擦拭佩劍,肩膀處微微鼓起,似乎綁著厚厚的布條,也是最近新傷,據說是斬獲敵軍一位小將領人頭時被砍中的。

他把匕首收好,又收劍入鞘,頭也不擡,平靜道:“所以,將軍更要打好這一仗。”

唐季同好奇地問:“你要多少人?”

霍淩不假思索:“八百。”

“只要八百?”唐季同難以置信地挑眉。

“戰事勝負,不在乎人數,而在戰術。”

霍淩起身,簡言意駭道:“借多了會被察覺,屆時將軍也難逃違抗軍令私自做主的罪責,八百精兵,行動快捷靈活,也無須攜帶太多兵甲輜重,足夠了。”

蒙蒙天光之中,少年側臉輪廓分明,長眉入鬢,透出幾分堅毅冷漠的意味。

單從這懾人氣場,哪裏看得出他還沒有弱冠。

他跟唐季同提出的戰術,實在是匪夷所思,哪怕唐季同征戰多年,也從未聽說這樣大膽離奇的想法,違抗軍令私自借八百人出去,在多處擾亂設伏,偽造陣勢嚇唬敵軍,最好的情況是引周圍幾城守將誤判局勢同時發兵,賭就賭在敵軍幕後的那位國主是否是多疑之輩,霍淩是否提前預判了他的預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