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沉淪1(第2/3頁)

蔡古也是之一。

他做到左武衛大將軍的位置上,按照武將品階,是與當初的趙德元近乎平起平坐的。

站在張司空的角度,一定不願意折損這個助力。

如果對方事先多留一手,刺客非要多說個人名不可,供出崔令之遠供出蔡古虧損要小。

梅浩南想的八九不離十,姜青姝的確是認為,張瑾更可能保蔡古。

畢竟蔡古出事,安西戰局可能就徹底脫離張瑾的掌控了,而且這件事中,張瑾一直在被迫幫崔令之擦屁股,他也許會不滿於受到崔令之拖累,又無奈於雙方聯系太過緊密。

如果他狠下心來,借她的手自斷羽翼打壓崔家,未來再扶持更可靠的黨羽,將來崔令之萬一超出張瑾的掌控,那也只是一枚棄子,張瑾隨時可以除掉他。

當一人好不容易爬到高處後,最該斬的人便是曾經扶持過自己的人,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爬上來的全部秘密。

而後再扶持的黨羽,都無法撼動自己一分。

而從姜青姝的角度上看,崔令之暫時不知道崔弈是張瑾所殺,但這也是她未來挑撥張瑾和崔令之關系的一大籌碼,如果在此之前,崔令之先獲罪了,張瑾一定會比她更快除掉捏有他把柄的崔家,她手上這張牌也可有可無了。

她考慮再三,還是先從兵權下手。

為了讓蔡古認罪,霍淩還特意請旨去大理寺監牢見了他一面。

蔡古暫時沒有被定罪,故而沒被施加什麽重刑,他起初有些慌張,到後來,逐漸氣定神閑,似乎篤定會有人保他。

只要他什麽都不說,事情就還有余地。

“你猜他為什麽這麽冷靜?陛下已經下旨押濮陽鉞回京審問,他難道不怕濮陽鉞會供出他嗎?”霍元瑤問兄長。

霍淩怔了怔,忽然明白過來。

“難道他們想在路上解決濮陽鉞?”

霍元瑤支著下巴,聞言歪了歪腦袋,眼珠子一轉,沉吟道:“比如說畏罪自盡,只留下一封遺書認下所有罪?”

這都是權力鬥爭中慣用的招數。

畢竟死無對證。

所以到底能不能讓蔡古定罪,就看濮陽鉞會不會死在半路上了。

霍淩決定連夜快馬加鞭出京城,奔赴千裏,前去阻止此事發生。

他身上還帶傷,又這樣千裏迢迢跑去摻和此事,這怎麽行?霍元瑤急急忙忙攔住兄長,讓他別沖動。

“萬一你去了阻止不及,濮陽鉞死在路上,豈不是白白遞給別人把柄?陛下已經明令你避嫌,讓你去監牢悄悄見蔡古已是破例,你怎麽可以再這樣亂來?”

霍淩擡起漆黑的雙瞳,面色沉著,嗓音透著一股冷峻決絕:“我不去?那就這麽便宜了他們?”

霍元瑤氣惱跺腳道:“你這頭倔驢!早知道我不跟你說這麽多了。”

“你已經說了。”

霍淩背著劍戴好帷帽,他穿著利落的緊身衣,將短刀插在靴子裏,打算出門,冷冽的嗓音消失在夜色中,“我無所謂會怎麽樣,只要陛下的目的能達成就好了。”

霍淩一向固執,只做自己認定的事,這種時候,大概只有陛下親自來才能阻止他了。

可是霍淩知道,她不會來的。

她是高懸在天上的月亮,他則是被月光照耀的蕓蕓眾生,只有他一心向明月,哪怕明月看不到他。

霍元瑤說得對,霍淩這一去,以他一人之力,也未必能阻止事情發生。

但他遇到了一個人。

這天底下,若論獨步天下、橫掃天下高手的本事,也唯有那麽一人。

霍淩事後才看清他的樣子。

少年咬開酒壺木塞,剛自顧自地灌完一整壺桂花醑,眸中滌蕩著微醺醉意,被夜風吹散,清瘦勁拔的身影近乎與黑沉夜色融為一體。

然而月光照亮了少年握劍的白皙手指,和那張俊秀精致的面龐。

他翹著二郎腿,懶洋洋歪坐在屋頂上,懷裏愛惜地抱著什麽,似乎是一把鋒芒內斂的寶劍。

霍淩一路辛苦地追,終於停下輕功,認出他是誰,“是你。”

少年黑眸微轉,看定屋檐下的霍淩,懶洋洋道:“我也認得你,你是七娘的侍……”

霍淩握劍的手猛地收緊,眼皮驟跳,似乎被“七娘”二字狠狠蟄了一下,呼吸都要驟停了。

他怎麽能這麽叫陛下?

他和陛下的關系……

那屋頂上的少年話說了一半,“唔”了一聲停下,似乎也覺得“七娘”二字叫起來不妥當了,他早就沒有身份立場這樣叫她了。

便也只是斂了笑,揚眉睥著他。

“我猜,你在給她辦事?”

霍淩不語。

對於這個權臣之弟,他縱使知道他品性如何,也依然帶有十二分的防備敵意。

相比於他的緊繃,行走江湖的少年顯得要松弛得多。

他把手一揚,手中另一壺還未動過的桂花醑淩空扔來,霍淩擡手接過,皺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