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趙玉珩2(第2/3頁)

周銓懷著復雜的心情去領了家法,又拖著疼痛的身軀去收拾東西——行宮與京城相隔有些距離,車馬來回少說也要大半日,加上天氣炎熱,更加不便,宰相去行宮商議國政,是被允許暫住並帶幾個貼身仆人的。

但很顯然,周銓看出郎主並不想去。

個中原因,大家心照不宣。

那些個武將沒能等到張司空見他們,也搞不清現在是什麽情況,紛紛詢問周銓,周銓得了警告不敢多說,只暫時安撫他們莫要著急——他已不再擔心了,反正現在郎主已和女帝撕破了臉,他又不傻,這種時候再不出手,就是等著對方先動手殺自己。

搶占先機這種事,也不知做了多少次了,當年先帝想賜死他時,他不也這樣贏過一次嗎?

而姜青姝那邊,抵達行宮時已將近日暮,她在臨華殿中更衣歇息,梅浩南和梁毫去安排隨行禁軍宿衛,殿中只有鄧漪陪侍。

鄧漪笑道:“行宮氣候涼爽,與宮中當真是完全不同,臣身在此處,都覺得心曠神怡了些。”

姜青姝沒有應答,只是偏頭看向不遠處半開的窗子,外頭一片花鳥碧茵,時有鳥啼聲回蕩在山間。

此處依山旁水,行宮更是特意修築在山腰之上,周圍有瀑布流泉、山間野鶴,是個絕佳涼爽的去處,是以當年,趙玉珩就在此處養胎。

她忽然有些恍惚,“阿漪,你來朕身邊多久了?”

鄧漪怔了怔,才道:“已是兩年有余。”

“兩年……”她默念了一下,忽而笑道:“這兩年,你和朕都變了不少,朕身邊的人也一直在變,只有你陪著朕的時間最長。”

鄧漪聽到她這麽說,微微沉默,不知怎麽回話。

世人都說伴君如伴虎,卻忘了皇帝是天底下最大的孤家寡人,身邊來來往往那麽多人,總有人一直在離去,也總有人不能一直相伴。

姜青姝擡步走到窗前,欣賞著外面的迷人景致,微微閉目,涼風拂面,好像置身於山水間,而不是坐在那把象征著腥風血雨的龍椅之上。

也無怪乎阿奚討厭皇宮,最喜歡江湖。

片刻後,梁毫回到臨華殿,拱手道:“陛下,行宮宿衛已安排完畢,確保周圍安全。”

“下去吧。”

姜青姝沒有回頭,只揮了揮袖子,梁毫默不作聲退下去。

鄧漪暗暗觀察剛剛退出去的梁將軍,壓低聲音,“陛下故意命梁將軍安排宿衛,可是看司空那邊……”

姜青姝頷首。

方才她也順帶瞄了一下實時,看梁毫有沒有做些小動作。

但奇怪的是,梁毫只是中規中矩地在辦事,張瑾的實時那邊也暫時看不出什麽端倪來,現在她人已經來了行宮,只要在這裏殺了她,隨便安排個刺客或是誣陷到其他人頭上,張瑾再順勢“殺了刺客”,在朝野混亂之際回京主持大局,就可以順理成章奪位稱帝。

如果說,當初謝安韞造反只是為了囚禁姜青姝、讓她成為他的掌中物的話,姜青姝則覺得張瑾一定會選“弑君”。

哪怕不是真的殺她,也必然是讓她“死”在天下人面前。

——新帝如果想坐穩皇位,快速收服人心,一定得先殺了她這個天定血脈才可以,那時天下沒有天定血脈,大家自然會認定他。

她的每一步考慮,都是代入自己是張瑾,她會怎麽做。

她不並不覺得張瑾比她傻。

就是現在還沒有動靜……到底是在醞釀什麽?難不成她又監控漏了什麽重要的人?有什麽是她沒發現的?

姜青姝大腦轉的飛快,眉頭越皺越緊。

後來連續好幾日,不單是姜青姝警惕萬分,連帶著她身邊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地警惕戒備,不敢有一絲放松懈怠。

但明面上,張瑾來行宮稟報政務,二人都幾乎沒有什麽交流。

事情有些微妙起來。

張瑾行走禦前,知道她在戒備著什麽,明晃晃地看得清帝王警惕地注視自己的眼神,他卻始終在想著她那句話,連日的腦海中都盤踞著那句話。

——“朕為什麽不想和你有孩子,你不知道嗎?”

他知道。

但他不肯接受這個答案,這世上的答案並不是只有一種,成事在天,謀事在人,為什麽不能爭取別的結果?

可她不這麽想。

過了那麽久,他才知道她的真實想法。

……反襯得他又傻又天真。

張瑾知道,若換了去年的自己,都應該忍無可忍地反了,他身邊的人也在希望他盡快反了,絕不能坐以待斃,盡管他一點割舍不下這個皇帝,對那個皇位更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可皇帝偏偏不容他,那就應該換個皇帝。

但要怎麽邁出那步呢?

張瑾太陽穴漲得發痛,在被底下人明裏暗裏詢問數次後,他甚至都不得不承認,自己是不想邁出那一步,那日吵架他表現得太過激動憤怒,冷靜下來一想,左右也只是為了個孩子,才質問她耍了自己這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