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還在等待~

沈岐遠走了,用輕功走的,一躥就是十丈遠,頭都沒回一下。

如意目送他遠去,回頭嘖了趙燕寧一聲:“你這人,難道不知他害羞得很,開窗做什麽。”

趙燕寧攤手:“東家,我若不開窗,您二位不得給這窗戶卸了?到時候也能看見我在裏頭,還白費一筆修窗戶的錢。”

也挺有道理哈?

如意借道越進去,抱著大紅箱往外走:“怪我分不清方向,怎麽就走錯了。”

不過就算沒走錯,今晚也不是什麽好時候。

懷裏的箱子沉甸甸的,帶著些不安的動靜,她連忙將它放回自己的房裏,而後打開。

賀汀蘭從箱子裏出來,粗粗地喘著氣。

如意倒了杯水給她:“憋壞了吧,臉紅成這樣。”

臉紅倒不是被憋的。

賀汀蘭神色復雜地看向她。

記憶裏的柳如意總是半低著頭,眼裏時常帶著惶恐,話也不多,隨便誰稍稍對她客氣一些,她便感動非常,一股腦地將錢給人家。傻得讓人生氣。

可面前這人,眼神堅定多情,笑容明艷自信,好像這世間萬物都能被她輕易踩在腳下,哪裏還有半分的怯懦。

這還是她嗎?

想起方才那些戲弄男人的話語,賀汀蘭臉上更紅,抱著胳膊看著她,有些不知所措。

如意只睨了她一眼,便去櫃子裏給她尋了一套衣裳,又將食盒裏的點心拿出來擺在桌上。她一個字也沒說,只施施然往軟榻上一靠,疲憊地打了個呵欠。

賀汀蘭猶豫地看著她,慢慢伸出手,將衣裳拿過去穿上,又磨蹭著坐去桌邊,咬了一口點心。

入口即化的酥花,勾得人食指大動。

她眼眸亮了亮,卻不敢多吃。

如意漫不經心地開口:“雍王雖然肯大度放你走,卻多半不會願意為了你與賀家交涉,所以你是回不去賀家的——那以後有什麽打算?”

提起這個,賀汀蘭有些茫然。

她能有什麽打算,在大乾,一個女子沒了家族依靠,又沒有好的夫家養活,多半是只能去做奴役或者漿洗之類的活計。

見她半晌不吭聲,如意從抽屜裏找出一個冊子扔給她:“看得懂嗎?”

大家閨秀,自是要學算賬管家的本事的,這本賬冊雖然出入目類極多,但賀汀蘭還是點頭:“看得懂。”

“甚好。”她撫掌,“我名下鋪子多,一大部分都還用著柳家的管事,他們雖然與我有舊主之情,但到底是吃柳府飯的,一直讓人兩頭跑不太妥當。你若願意,我便將那糖水鋪子和米糧莊交給你,月錢按盈利的一成算。”

糖水鋪子的一成利本就豐厚,更莫說還有那米糧莊。

賀汀蘭幾乎是本能地就開口:“外頭管事掌鋪子月錢多是三五兩,再勞累些的也不過十一二兩,你倒是大方,一給就給一成,你可知那一成是多少銀子!”

還以為她變了,不曾想給人銀錢還是這麽不管不顧的。

瞧著這人陡然放松下來,如意眼裏帶笑:“若不是你,這些鋪子早落去寧遠侯府了,我與你一成不算多。況且你心地善良,教養極好,自不像別的掌櫃那樣揩油蹭膏的,也值這個月錢。”

被她誇獎了,賀汀蘭有些不自在,梗著脖子道:“誰心地善良,你是忘了我從前怎麽罵你的了。”

“罵得都對,所以現在將我罵醒了。”她輕輕拍手。

有些哭笑不得,賀汀蘭垂眼,手指輕輕摳著衣袖,還是有些無所適從。

如意也不催她下決定,等她把點心吃了,便去收拾了隔壁的房間出來,先將她安置進去。

賀家若是得知消息,說不定還會來糾纏,如意盤算著,等明日沈岐遠來的時候,央他去走個關系將賀汀蘭的戶籍改了。

然而,第二日,沈岐遠沒來,第三日,沈岐遠還是沒來。

如意翹著二郎腿坐在酒樓大堂裏,嘖嘖搖頭:“臉皮也忒薄了些。”

不就是被趙燕寧撞了個正著嘛,至於這般在意麽。

偏趕上她這有求於人的時候,如意也不打算再等下去了,拎上幾個錦盒就雇車去宗正府別苑。

結果去了才被告知沈大人有禦賜的府邸,平日是不住這邊的。

順著衙差的指路,如意來到了侯潮門平路巷,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十三進的皇宅,宏偉壯闊,瓦檐連綿,正門口的匾額上描著金,門口的石獅子嘴裏銜著成色極好的玉球。

尋常人到這門口就該雙腿發軟了,如意倒只覺得稀奇,將名帖遞與了門房,便坐在車轅上撐著下巴打量著院墻。

太高了,在這兒想有個墻頭馬上的佳話恐怕得摔折腿。

院墻裏的奴仆們有條不紊地四處走動,大約是家風嚴謹,灑掃擺放的聲音都很輕,越往主院走,氣氛越沉重。

管事站在沈岐遠身邊,大氣也不敢喘,躬著身子將府內要事一條條稟了,便想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