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毒鴆/她是埋在他心裏的一顆種子(2)(第2/2頁)

安琪淚汪汪地擡頭看她,話裏猶帶著哽咽:“沒有……我就是覺得,你們……那麽多事都……那麽難得在一起,怎麽會這樣呢?”

霍仲祺深知今日之事有所僥幸,若這些“砸窯”的土匪死拼,就眼前這些人的士氣素質,怕是要“全軍覆沒”,自己固然不惜一死,但再不濟的兵也是人命,他卻不能拉著別人去“陪死”。

原來,她的眼淚是為她落的。

土匪見官軍已至,僵持下去亦未知是否還有援兵,只得退走。霍仲祺自忖不悉地勢敵情,也不敢貿然叫人追擊。那連長原還擔心這年輕人得了甜頭不肯放手,此時見他見好就收,欣喜之余對這位莫名其妙的長官不由言聽計從起來。

原來,在別人眼裏,她和他,那麽難得。

兇器見血,便生戾氣,即便是庸弱之兵亦多少有些血氣,何況剛剛撈了這樣的便宜?因此那姓孟的連長很快就被霍仲祺攛掇起了興頭,一路奔襲,堪堪將正在圍攻民團的杆子打了個措手不及。

她心裏酸得發疼,想要說些什麽,胸口驟然一陣惡心,她背過身去幹嘔了幾下,陳安琪見狀,也顧不得哭了:“你怎麽了?”

霍仲祺道:“他們在這兒打咱們的埋伏,就是那邊‘砸窯’不順手,要是來得及,興許能弄個把匪首回來。”

婉凝撫著胸口回頭一笑,陽光透過拂動的柳葉碎在她瑩白的面孔上,帶出一縷淒楚的溫柔:“安琪,我有孩子了。”

賀寶鼎脫口便道“想!”說完才訕訕地找補,“長官軍令,屬下一定服從。”

江寧的交際場裏很久沒有叫人這麽“心旌搖曳”的話題了,雖是爭相探聽卻又不可太明目張膽,言者聽者都覺得加倍刺激,連魏南蕓也禁不住各色人等的旁敲側擊,寧願躲到淳溪來看虞夫人的臉色。

霍仲祺微微點了點頭,面上的神情半明半昧,見那孟連長朝自己過來,勾了勾唇角低聲道:“賀大哥,你想不想再多領些賞錢?”

“棲霞的門檻都要叫人踩破了吧?”

“長官!”霍仲祺回頭一看,卻是方才那姓賀的排長,沖他“嘿嘿”一樂,“長官是見過大世面的吧?您看著這是蒼蠅腿,在我們這兒就是燉羊肉了。不瞞您說,我們平日裏就是跟在人家後頭舀點兒剩湯喝。”說著擡手朝俘虜那邊一劃拉,“就這些,夠我們連長領一年的賞了。”

魏南蕓尷尬地笑了笑:“別說那些長舌婦,就是唐次長夫人那樣的人,也都打聽著呢。”

前後也就是一刻鐘的工夫,林子裏拖出二十多具屍體,另有七八個活口,那連長竟是面帶喜色,霍仲祺冷眼看著,心道我眾敵寡打了這麽一陣,他還真是有臉。

虞夫人面上是毫不遮掩的冷笑:“不打聽清楚了,日後見了面,怎麽逢迎朗逸這個新歡呢?”

接連弄掉了兩個居高臨下放冷槍的家夥,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利多了,“擲彈手”一板一眼集中火力配合步兵,不單土匪沒見過,就是那連長也沒見過,其余的人看在眼裏,聲勢一盛,膽氣也壯了許多。在此處打埋伏的土匪原想著涇源的官軍素來疲沓,遇此一伏,不潰亦退,待重新點足人馬再來,那邊早已“砸窯”得手;卻沒料到這班官軍亂過之後竟真排開了個“剿匪”的架勢。他們原本人數就少,裝備亦遜,眼見拼之不過,彼此一打商量,放著槍要退,卻已然來不及了。

其實魏南蕓自己對這件事也好奇到了極點,頭幾天看著旁人忐忑茫然,她心還有點小小快意,除了她,誰也沒把這件事想到小霍身上去。不想那女孩子冷不丁跟了邵朗逸,她也只能暗自咋舌,從哪頭算起都講不通,聽說康雅婕在家裏,唐宋元明的瓷器砸了個遍,卻不知道這內裏的因由,虞夫人是否知曉,這麽想著,便小心試探道:“說起來,這件事是蹊蹺了些。我想著,浩霆和三公子都不是沒有分寸的人,總歸是有他們的打算,只是我心思淺,見識不出罷了。不過,外頭的人捕風捉影……”

那小兵愣愣搖了搖頭,還是那句:“我給我們連長打兔子。”說完了也覺著自己有些不著調,又總結性地補充了一句,“這個……比兔子好打。”

虞夫人不動聲色地瞥了她一眼:“他們說什麽?”

霍仲祺打量了他一眼,約摸明白是怎麽回事,拍了拍他笑道:“是摔死的,不是你打死的。以前沒跟著你們連長打過土匪嗎?”

魏南蕓懦懦的笑容像是十分抱歉的樣子:“有的說四少為了籠絡三公子,連這樣的美人兒都舍了;還有的說,怕是四少要娶哪家的名門閨秀……先前康雅婕就是個例子嗎?還有說……”她覷著虞夫人的臉色,稍稍一頓,聲音十分無奈地低了下去,“說浩霆和朗逸本來就是表兄弟……”